“母妃,那孩兒就告辭了。”
“去吧。”淑妃催著他離開,如果不是暮蓮宇極一早看過了她才離開,她也不知道大軍今日要出發的,暮蓮宇極就是擔心她會因為暮蓮卓的離去而影響了坐月子的心情,所以才先來安撫了她的心緒。
“母妃,保重,卓兒一定會大捷而歸的。”閃身退出母妃的房間,沖到清梨宮的園子里,真希望立刻就見到蕓夕的身影,可是這般的早又哪里會遇見她呢。
倘若去見了,又頗為不妥,必竟他這般急的要出征,如果到了清心閣只怕又要惹人閑話了,想也不想的又轉回了淑妃的寢宮,尋了紙筆,急急的寫了幾個字:蕓夕,一定等我回來,就讓你成為我的新娘。
美好的心愿,飛奔在清梨宮內,可是清心閣的門前卻是一片沉寂,不敢踏入,也不能踏入,只得焦慮的在門前晃來走去,終于聽到一聲門響,暮蓮卓興奮的望過去,正是飛蘇,“飛蘇,蕓夕醒了嗎?”
“才起了,在梳妝。”
來不及了,校場上就要閱兵了,可是蕓夕現在的身份讓他根本就沒有理由走進去。
手中的紙條團了一團,“飛蘇,把這字條替我轉交給蕓夕。”
“哦,好的。”飛蘇立刻就應了,這么好的機會可以知道暮蓮卓與蕓夕之間的秘密,她怎么可以放過呢。
“一定要親手交到她的手上。”暮蓮卓鄭重的說道。飛蘇是蕓夕貼身的丫頭,又在一起這么久了,總好比春桃是母妃的人吧,雖然他最想托付紙條的是水離,可是現在已經來不及了。
“嗯,五王爺放心吧。”
“我走了。”來不及的閃去,一步三回頭。
多想,清心閣的窗子突然間就打了開來。
多想,是蕓夕清然對他展顏一笑。
多想,可以再次的輕擁她入懷。
可是,生命的年輪中這一刻就注定了有一個結在悄悄纏繞。
人去時,身后,是蕓夕推門而出。
門外,明明是一個艷陽天,可是,抬首時,滿目依然是她心的牽掛。
一點一滴,濃濃的,潤染在心田。
還是晨時,太陽從東方升起,桔紅色的光茫閃閃亮亮,校場上,暮蓮宇極威嚴的走到了三軍隊前的高臺上,他看見了一身盔甲的楊秉蕭,也看見了整裝待發的千萬將士們,意氣風發中是鼓舞人心的士氣,可是,隨意的掃過之后,眸中卻少了一個人。
那就是暮蓮卓。
心頭有些怒氣勃發,可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前,微一思量,暮蓮宇極就當作沒有看見一樣繼續校場上的閱兵,“將士們,我大周的百姓疾苦就在你們的手上,你們辛苦了,朕與將士們一起喝下手中的酒,再見時,就是楊將軍與所有將士們的凱旋歸來。”
暮蓮宇極高聲說罷便旋即接過周公公手中的酒,身前一送,隨即一仰而盡,立刻所有的將士們也將手中的酒送入口中,校場上彌漫著酒香,卻也是所有將士與家人的告別酒,從此風餐露宿,行兵作戰。
馬聲長嘶,就要到了起程的時候了,可是暮蓮宇極依然沒有看到暮蓮卓的影子。
心頭暗罵,但當著這么多將士的面他也不便發作,“皇上,吉時就要到了。”周公公適時的在一旁提醒。
暮蓮宇極望著暮蓮卓有可能來的方向,最后是他悠長的一聲嘆息。
“楊將軍,出發吧。”宏亮的聲音送出時,將士威嚴列隊,步履正要送出時,不遠處暮蓮卓飛身而至,身形如鷹般的縱到校場邊緣上一個士兵為他牽著的馬上,手中韁繩一抖,立刻就向暮蓮宇極與楊將軍而來,揚馬飛塵,眨眼而到時,暮蓮卓恭恭敬敬的向暮蓮宇極道,“父皇恕罪,兒臣去拜別了母妃,所以便遲來了,兒臣寧愿受棍棒責罰,以謝軍規。”沒有理所當然,這是他的錯,想要拜別母妃就要早些起床才是。
暮蓮宇極目光慈和,為著暮蓮卓的話語而欣慰,凜然轉身向楊秉蕭道,“楊將軍,依軍例杖責二十大板。”沒有徇私,其實受了這杖責至少可讓暮蓮卓以后在軍中樹威,否則只會被人恥笑,一個先鋒,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能遲到了。
翻身下馬,暮蓮卓坦然道,“謝父皇,請了。”
“皇上”大軍明晃晃的還整齊的站在陽光下,這樣的時候倘若暮蓮卓被杖責真的有些難堪。
“楊將軍,我暮蓮卓遲了校場閱兵,這是應該的。”坦然一笑,眸中沒有任何的抗拒,此時的暮蓮卓一點也不后悔去了清梨宮,他唯一遺憾的是沒有見到蕓夕。
“行杖。”暮蓮宇極親自下令,陽光下,手持木杖的士兵卻遲遲不肯下手。
“動手吧,我暮蓮卓不想為還未出征的將士們起了一個不好的開頭,也不想軍中再有如我暮蓮卓這般遲到的行為,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再有這般,我暮蓮卓死無葬身之地。”他道出了暮蓮宇極的心聲,也說出了楊秉蕭心中所想,如此這般也是對所有出征將士的一種警示作用。
晨時,清新的空氣中陽光越來越濃烈的射下光茫,清脆的杖打聲空落落的響在校場上,無數雙眼睛親眼目擊了暮蓮卓的被打,沒有人說話,有得只是在暗自佩服皇上的嚴謹,其實很多人都知道淑妃難產的事情,暮蓮卓與母妃告別本無可厚非,可是一個皇上一個皇子做到如此,不由不讓人肅目了。
暮蓮宇極目睹了每一杖落在暮蓮卓身上的每一瞬,那每一下都是他的心疼,那是他的兒子呀,可是暮蓮卓始終一聲不吭的任由棒杖落在他自己的身上,那份鐵錚錚的男兒氣概讓暮蓮宇極頗為自豪,這是他的兒子,他沒有看錯。
杖畢,暮蓮卓的身上已是血跡斑斑,咬牙,倔強的起身,聲音清透而剛強,“父皇,卓兒走了。”想要說一聲請父皇代為照顧母妃,想要說一聲請父皇多多照顧蕓夕,更想要向暮蓮宇極說一說他向蕓夕求婚的事情,可是再也沒有時間了,那么多雙眼睛讓他能做的就只能帶著遺憾的離開了。
眸目中不是不舍,而是幾多牽掛,父子間心有靈犀的一望間,暮蓮宇極語重心長的說道,“卓兒,你長大了。”
拉轉韁繩,暮蓮卓策馬揚鞭,飛塵頓起時,不知不覺間就消失在暮蓮宇極的視線中。
望著那飛塵的方向,暮蓮宇極久久不曾撤開。
“皇上,回吧,五王爺和將士們早已遠去了。”
“周敬海,你說,朕是不是有些狠了。”想想暮蓮卓咬牙騎在馬上的那一刻,他的臀部上還是新鮮的血跡斑斑,他是暮蓮宇極最喜愛的兒子之一,說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
“皇上,你沒有錯,五王爺的確長大了,相信五王爺也不會怪你。”周敬海已從暮蓮宇極的神色中看出了一份濃濃的親情的味道,暮蓮宇極的心他早已看得清楚,這父子兩個都是鐵錚錚的漢子,也讓更多的人欽佩。
大軍已出征,忙了幾天的暮蓮宇極也終于松了口氣,這一回倒也有暮蓮澈的功勞,因著他的游說和鼓動,終于籌集到了足夠大兵一個月的軍糧,至于如何送到邊關,那就是暮蓮風的事情了。
那么,再之后的糧晌,相信暮邊澈也自有辦法了,怎么也想不到外表冷冰冰的暮蓮澈居然也能做起了這樣的事情,這讓他頗感欣慰。
“皇上,回去玄清宮嗎?”周公公小心翼翼的問道,最近幾日除了今晨暮蓮宇極親自去探望了淑妃之外,其它時間不是早朝就是留在蓮齋堂批閱奏折,那般辛苦,個中滋味,只有與暮蓮宇極形影不離的周敬海最是清楚不過了。
“哦,去清梨宮吧,再去安慰一下淑妃,也順便看一看小沁月。”他心里已想起了蕓夕與水離,只是不好直接說出,便找了這么一個理由前往清梨宮,雖然有些蹩腳,但是蕓夕是沁月的老師,那一次在清梨宮見到蕓夕時就是蕓夕與沁月一起,況且沁月那個小丫頭也是越來越可愛了,所幸她娘親已學會和懂得了不再張揚,或許找一日他也要寵幸一次辛貴嬪了。
記憶里他最后一次寵幸辛貴嬪時,那時小沁月還沒有出生。
人這一生,孰能無過,如今她能夠安安靜靜的在宮中過活,那么他多少也要給她一些希望吧。
愛成了吝嗇的只給一個人,那么關愛也便多些,其實他從不是一個無情無義之人,只是一顆心心,一旦失去了,想要找回卻再也沒有那般容易了。
“周公公,晚上的牌子不必問了,就翻了辛貴嬪的。”一剎那間就做了決定。
“是,奴才記得了。”周敬海有些詫異,上一次暮蓮宇極見辛貴嬪想必是因為蕓夕的關系,可是這一次居然這么一大早就預訂了通常都是黃昏時才掀的牌子,這讓他頗為不解了,這不是暮蓮宇極的習慣,可是,當奴才的也不便多問,只得又體貼道,“皇上,累了一夜,又這般早起,還是坐轎子吧。”算算時間,這幾日暮蓮宇極的睡眠時間每日平均不足三個時辰,那些奏折哪一折不都是讓他頭疼,可是他還是想方設法的平衡了這大周朝的內內外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