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瑯獨行回到了書院,手中也果真帶著些許的拜禮,只不過面露愁容,略顯憔悴。
“先生!睂⑹种邪荻Y置于桌上,緩緩同趙松問禮,“先生怎么到我這來了?”
趙松并未著急答話,而是看向了莫云瑯置于桌上的東西,隨之更是有條不紊的將手中的書籍放下,這才開口答話,“你可又是去找顧小意了?”
雖然是在質問莫云瑯,但趙松的語氣卻倍顯恭敬,話音未落,更是從座位上起身,隨之便一籌莫展的看向了莫云瑯。
“是!蹦片樉従彺鹪捄,便走向了趙松,抬手撣了撣衣袖,似是要上前攙扶趙松之意。
但就這么一個動作,趙松卻連連退讓,根本不叫莫云瑯有一絲碰到自己的機會。莫云瑯又怎么會不知趙松的規守,便也不在強求。
莫云瑯自知自己辜負了先生的期望,略感無顏,便又退了回來,想要將這拜禮提給趙松,以表示顧小意的誠意。
“殿下,您到底還要老臣說多少次你才肯聽,您身負匡扶社稷的重任,怎能總顧兒女情長啊……”趙松這一襲話說的尤為感慨,仿若莫云瑯真的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錯事一般,甚是語重心長的樣子。
趙松并不算太過年長,但人過中年,在加上夜以繼日的籌謀操勞,已然是兩鬢斑白。早已是看過世間俗事的人,此情此景說起話來,便更是倍感滄桑。
而莫云瑯聞言之后卻是良久不語,趙松不是第一次這么稱呼他了,但為了掩蓋莫云瑯的真實身份,二人一直都是以師徒相稱。
如今趙松這般一語,便是擺在毫不掩飾的忠告與威脅。
“他日功成之事,以您的身份,顧小意又怎配與您并肩而立?我早就勸您放下這段感情,可殿下您怎么就不聽呢?”
趙松見莫云瑯久未作答,緩了緩情緒,便又加開口勸誡。為了能讓莫云瑯聽進自己說的話,他還險些失了為人師表的風度,生出了幾分喧嘩之態。
“先生不是說我是身份不能泄露嗎?今日多番提及,難道就不擔心我的安危了嗎?”莫云瑯苦笑一聲,便轉身自己走至坐席,有條不紊的整理起了自己的衣裳。
一席話說的慢條斯理,卻盡顯慍色,眼中閃過一絲狠戾,是他平日全然不見的面色。
莫云瑯是何其的機智,怎會不知趙松今日多番稱呼自己為殿下,無外乎是為了提醒自己是何身份。平日里,他總也會尊師重道,對趙松也是倍有禮制,但今日他此番言行舉止,無疑是在逼迫莫云郎做出決斷。
但是讓他放棄顧小意,放棄這個女子和這段感情。他做不到。
“老臣有過,愿憑殿下責罰,但老臣句句忠言,還望殿下早做決斷!壁w松默默嘆出一口氣,深覺甚是無奈,但卻依舊不帶謙讓,更是抬手施禮,深深一揖。
莫云瑯怎會不理解趙松的良苦用心,但忠言逆耳莫過于此,從前他一心只讀圣賢書,不曾覺得英雄難過美人關。但如今遇到顧小意,卻成為了他的始料未及。
故此他默不作答,一邊是處于水深火熱的江山,一邊是千般好的顧小意。縱使他再過大義凜然,又如何能理清著紅塵俗事。
“今日話多,但望殿下銘記,”面對莫云瑯的沉默,趙松也只得無奈地閉上了眼,嘆聲氣后,也不知再如何相勸,只得話別,“老臣,告退!
即便已是無言相勸,但趙松的一言一行仍舊是飽含苦心,自知不能逼得莫云瑯太緊,自然是提及一二后,默默告退。
趙松離去后,獨留莫云瑯一人守在房中。良久不見動向,始終呆坐在座位之上,雙眼放空不知是何思緒。
時至傍晚時分,故意酒樓門前的擂臺已拆,文武兩場筆試早已得了令人滿意的結果。正在吳少清說教留下來的長工之時,顧小意抱著莫寒走了下來。
“你過來干嘛?不是說懶得管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嗎?現在又過來湊什么熱鬧?”吳少卿現在的脾性見長,懟天懟地,偶爾也懟一懟顧小意。
但依照顧小意的脾氣,怎么會任憑吳少卿這般囂張,左右眉峰微微一挑,雖沒有張口,但已然是毫不掩飾的質疑。
只是這么一個眼神,便嚇得吳少卿瞬間咽了咽口水,但他傲嬌的脾氣并不允許他就此認輸,干笑著走向了顧小意,向慕寒展開了自己的雙臂。
“來來來,小家伙讓哥哥抱抱,這才一會兒沒見就想你了呢!
可當莫寒看見吳少卿向自己展開的雙臂時,卻瞬間軟進了顧小意的頸窩,兩只手死死地鉤在顧小意的脖子上拼命搖頭,“我不要,我不要,我要娘親抱!
“聽見了嗎?我兒子嫌棄你,離我們遠點兒!北荒念^發蹭的發癢,顧小意便咧嘴笑了起來,但依舊不忘打擊吳少卿。
隨即便不顧吳少卿的微微失落,轉頭四處張望,尋覓一人身影,“方木頭呢?”
“那呢,人堆里。”吳少卿剛在莫寒那碰了壁,回復顧小意的話,自然也是不帶什么好情緒,抬起手來很是嫌棄的指了指一旁的書生堆,但好賴也是答了話的。
顧小意望了望人堆,不由得撇下了嘴角,沒想到這方世杰的名氣,比她想象的要高很多。
“寒兒,去,找你方哥哥,告訴他你缺個老師,記得好好說話!”
顧小意將莫寒放了下來,滿臉都憋著壞主意似的叮囑著莫寒,看向那人堆中的方世杰時,眼神就像是看到了獵物一般放了光。這方世杰以后怕是不好過了。
“叫江波和逐流先帶帶他們就好了,你跟我出去溜一圈兒,看看有缺什么的好買回來,省的明天開業又手忙腳亂的。”
待莫寒跑過去找方世杰的時候,顧小意這才輕松的轉了轉臂膀,趕緊活動了一番,緩緩地走向了門口,但沒過三兩步,卻發現吳少卿沒有跟上來。
“走啊!”顧小意疑惑著臉提醒道。
“嗯,走走走。”吳少卿這才嘆口氣,無奈的走上前,方才不是沒聽見,而是故意充耳不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