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吳夫人向來是最疼愛吳少卿的，別說什么受傷，就算是普通額一個磕碰，叫她看見了也會大驚失色。
而今日吳少卿又因為顧小意，生生的摔在了吳夫人的面前，所以現在就算是吳少卿說些什么，都無法讓顧小意逃脫這吳夫人認定的罪責。
“顧小意！我們吳家好心收留你，還收留出錯的是嗎？你竟然敢這么光明正大的謀害我兒子，這要是真叫你爬上我們卿兒……”
“娘！你休要胡說！我只當小意姑娘是我姐姐！”
這天下沒有不通風的墻，外面風言風語的傳成什么樣子的都有，這吳家夫人就算是一個足不出戶的夫人，自然也是會有所聽聞的。
而此前吳少卿更是為了顧小意受過傷，這吳家夫人也算是早就對她顧小意懷恨在心了。
“別把話說的這么絕嘛，吳夫人，我究竟是怎么進的吳家，您心里還不是明鏡似的？”
顧小意已然起身，抬手看向了吳夫人，似笑非笑的繼續說著，“再說了，你兒子叫我可是一口一個姐的，再不濟也還有個師傅的身份，您還是別聽了旁人的胡言亂語的好，不然您兒子可是很為難的。”
這一席話下來，算不得滴水不漏，但也足以叫這吳夫人認清狀況，別人怎么說倒是無畏，若是這吳少卿的親娘也隨波逐流，聽風是雨的搬弄是非，再虛假的謠言，別人同樣會信以為真。
吳夫人也不在激動，目光沒有在停在吳少卿的身上打量查看，而是轉首看向了顧小意。
只見顧小意那如雪般清明的眼，透著的透著的是不符合年齡的沉穩和從容。
“娘，小意姐說的對啊，她連人帶行李都是我威逼利誘進來的，您還不知道嗎？我……”
“你閉嘴！整日里就會向著旁人說話！”
吳夫人雪亮的眸光一驟，猝不及防的打斷了吳少卿的話，卻又在轉而看向顧小意的時候，微微一笑，“是個伶牙俐齒的姑娘，就是出身可惜了些。”
吳夫人倒也算是個美人，面白膚嫩，相貌端正，細眉之下，是一雙微微吊起的桃花眼，一笑間眼角處略有微褶，卻顯得氣度雍容大氣。
若不是剛才見了她橫眉冷眼，此時看起來倒是十分的隨和。
到底是大門戶里出來的小姐，又怎會是一個真正的“閑人”？出身可惜，無非不就是貶低顧小意的出身卑微，不過是一階庶民。
可顧小意聽到后，卻只是笑而不語。
“娘！您夠了！”
顧小意不理，不代表吳少卿也可以做到，他心中不忿，他娘對顧小意刻薄他是知道的，一次兩次還好，可若是次次如此，吳少卿又怎能忍的下去，說到底，顧小意是他帶進吳家大院的。
更何況顧小意向來都是次次忍讓，而今也只是第一次，說話橫氣了一些，吳少卿自然可以看的明白顧小意是有些生氣了。
但自己的親生兒子為了一個飽受非議的女子頂撞自己，對一個將兒子視為掌中寶的吳夫人來說，無疑是心寒了些。
“你竟然為了這么一個旁人頂撞我？吳少卿！”
這突然的呵斥，無疑是在這段尷尬的狀況火上澆油，吳夫人更是難以相信，自己教養了二十來年的兒子，會為了一個外人苛責自己。
“夫人，您別動怒，少卿……”
“啪！”
吳少卿還尚未來的急走上前去阻止，這一個巴掌便直接落在了顧小意的臉上，這聲音如雷貫耳，嚇的門外扒眼的家仆，也瞬間收回了探望的頭。
只消一刻，臉上便開始浮現出印記，五指分明。
見顧小意稍有慍色，卻默不作聲的用舌頭舔拭著嘴角，旋即便是一聲冷笑。
“娘，”吳少卿叫的輕松，更是面無表情，但吳夫人一臉怒意的轉頭看向吳少卿時，只見他一個巴掌揚起，瞬間用力的打在了自己的臉上。
“你這是做什么！跟你有什么關系，何必作踐自己？”吳夫人一刻心疼，立即上前查探，心疼至極之時，眼角卻隱約醞出了幾分霧氣。
顧小意更是一驚，她沒想到吳少卿會袒護至此，原本就陰沉的面色皺起了眉頭，顯的更是凝重，卻只是靜靜的看著，抿嘴不語。
“顧小意也不過是安分守己的活著，她向來不會主動犯人，又何故遭人作踐？”吳少卿將話說的公正，既不點明，也不道姓。
可這一席話卻說的，卻包含著尖銳的諷刺，再加上吳少卿的聲音干澀而低啞，只消一刻，便將此時的氣氛降至冰點。
而吳夫人更是在一瞬啞口無言，看著自己的兒子欲言又止，可實在是找不出反駁的理由。
“說到底，你兒子我心性如何，你當是最為了解，我從前如何，現在如何，又為何至此，這些您真的都有想過嗎？”
吳少卿的眉頭皺起，睜大了自己的雙眼，滿目猩紅瞧不出慍色，但澄明可見的是吳少卿那第一次顯露出的悲切。
這樣的反應叫顧小意瞧著心疼，她雖是教導吳少卿，卻也只是在一些小事上點撥一二，而如今，吳少卿此番話語，無疑是說自己之所以痛改前非，全然都是自己的功勞。
可說到底，大徹大悟都是他自己而已。
“少卿，說過了。”
顧小意不想計較，也不想因為這事叫吳少卿為難，隱去了眉間的少許怒意，勉強的撐起了一個笑容，“吳夫人，晚輩手里尚有雜事，不便待客，萬分抱歉，少卿……”
“娘！我剛才可都是胡說的啊，你別當真，別跟兒子生氣了，爹爹快回來了吧，我送你去找爹爹啊！”
不待顧小意說出后話，吳少卿便直接拉著吳夫人向門外走去，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仿若剛才那橫眉冷對之人不過幻想而已。
不敢顧小意茫然，這吳夫人只在這片刻時間內，體會到的可算是冰火兩重天之感，也在這一順，她才發現，自己竟從沒有看透這個兒子。
吳少卿將吳夫人一路攙扶出了顧小意所居住的內院，臨走時還不忘甩給顧小意一個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