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鄭先感覺到,壓在自己身上的,并不是什么石板,而是一具人的身體,大約是因為他趴的時間太久,身體有些涼,知覺變得淡薄所以,剛開始醒來的時候,并沒感覺出來壓在他身上的是一個人。
他在摸到對方之后,立刻開口問了一句:“你是誰?”
黑暗的空間里,對方靜默了一會兒沒有開口說話。
得不到回答,他再一次問:“你是誰?”
一道略帶嫌棄的聲音從身側傳來:“不要再說了,你很吵!
這個聲音,這半年多以來,鄭先已經非常熟悉,所以,他剛開口,鄭先就已經聽出了對方是誰。
“爸……呃,不,白老板,是你救了我!”鄭先的腦中回響起爆炸發生之前的事,猛地感覺到了一件事。
他在被爆炸沖來的房梁即將擊中時,有人替他擋了被房梁擊中的力量,那時,他還在想會是誰。
現在想來,就只有白老板了。
“我只是不小心替你擋了房梁而已,并不是救你,所以,你不用感激我!”
最后一刻救了他,現在卻還故意說著這些傷人的話。
他的聲音聲音默了默。
“你為什么要救我?你不是……”鄭先的聲音有些啞:“你不是說要與我斷絕父子關系,以后再也不會與我有任何關系了嗎?”
“你這么遜,等出去之后,你不要告訴別人,你是我的兒子!”白老板嫌棄的說。
鄭先:“……”
這個時候,他居然還在說這種話。
在他們聊天的時候,外面的人在奮力往里面挖,不一會兒,一道光亮從石板的隙縫中透了出來。
隨后,有人影在光亮中央晃悠,隨后,傳來了曾月月的聲音。
“鄭先,我已經能看到你了,鄭先,你等著,我們馬上就能救到你了!”曾月月心疼的看著趴在石板下的鄭先:“你的身上,是不是很疼?”
他笑著回答:“月月,我沒事。”
“胡說,我看你身邊有那么多血,怎么可能會沒事!
鄭先確定自己的身上并沒有受什么傷,流血也只是之前與白老板打斗的時候,稍稍吐了一點兒血,可是,那點血現在差不多也早就該干了,現在曾月月卻說他流了那么多血。
因為有了光線,鄭先的視線變得漸漸明朗了起來,他的目光往自己的身側看去,這時,便看以自己身側白老板頭的方向有一大灘血。
那血……不是他的。
鄭先的心臟緊了一下:“你……你受傷了!
“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白老板依然是一副嫌棄的語調。
雖然是如此,鄭先已然能感覺到白老板越來越微弱的氣息,而他身上的白老板身子突然動了一下,隨著他的動作,他們身上的石板也發出了一陣細微的聲響。
而他在此刻更是明白了一點。
怪不得,他被白老板壓著,卻還能平安無事的喘息著,身上了沒有任何傷,原來,是白老板用自己的身體為他撐著了石板,甚至,在之前他喊不出求救聲音的時候,是白老板強力的支撐起石板,讓他得以喘息能發出洪亮的聲音。
白老板雖然不怎么懂得做父親,可是,他卻也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向來向他表達他的父愛。
想到白老板就在自己的身上為自己承受著石板的重量,鄭先的心便是一陣陣的抽疼。
“你到我的身下來,我來幫你撐著石板!”
“行了吧,就你那點力道,還想撐著石板?恐怕,我們兩個還沒等著被人救出去,就已經被壓死在這里了!”
鄭先:“……”
被嫌棄了。
“你的身體怎么樣,要不要緊?”
“你現在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再說了,我們兩個已經斷絕了父子關系,你可以回裴家護衛隊,也可以去黑鷹突擊隊,以后……你就是好人,不用……再留在黑市當壞人了,所以,你現在要做的,就是與我劃清關系,不要關心我!
鄭先:“……”
“我,對不起!”對于背叛了白老板的這件事,他的心里是愧疚的。
“行了,在我面前,就不要用虛偽的那一套,我不吃。”
莫名的,他的鼻子便酸了。
“等我們出去之后,你也脫離黑市吧,我和月月兩個人可以好好的孝敬您!
“呵,我是黑市的人,永遠都是黑市的人,我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想做好人,這輩子也做不成好人,就不給好人抹黑了!
“可是……”
“別再可是了!眲傉f完,白老板突然悶哼了一聲。
“你怎么了?”鄭先焦急的問了一句。
白老板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微弱:“最終,我還是沒有復活你的母親,不過……看在我曾經是你父親的份上,我……求你一件事!
鄭先的心臟緊了一下,心里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要做什么?你再堅持堅持,等我們兩個出去之后,你想做什么的話,你自己去做,我不幫你!
“我也想自己去做,不過……我已經堅持不下去了,白先啊~~這是我這輩子唯一也是最后一次求你,等你出去之后,把我和你媽葬在一起!我和你媽活著的時候不能永遠在一起,我還讓她背負了一個女支女的名聲,現在……我已經讓她在下面等了我這么多年,我也該去陪她了。”
眼睛突然的酸澀,溫熱在眼中凝聚,墜落。
“你要好好的活著,我是我媽的兒子,你既然欠了我媽,你就該好好的陪在我身邊,你再堅持堅持,月月他們就快到了。”
“曾月月也是一個好孩子,敢愛敢恨,可惜,我是看不到你們兩個結婚了,不過,我死了之后,你們兩個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回頭,你告訴她,我同意你們兩個的婚事!
“你先別說話了解,如果你真的同意我和月月在一起,你就好好的活著,為我們兩個主婚!
“這還真的不行,我是一個壞人,而且,我是真的撐不下去了,唉呀,你媽來接我了,她的樣子還是跟她年輕時候一樣美,還是一樣的溫柔……”
他的話音剛落,鄭先的背上便是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