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秋去冬來，轉眼高三第一學期過去了大半，倪寶珠的期中考成績很不錯，竟然考了年級五十多名，班里也排名前五，這讓所有人很是驚喜。

畢竟作為一個考過倒數第三的差生，忽然逆襲成個品學兼優的尖子生，這不是誰都能做到的，更何況還只用了短短一年時間。

當然，外人只看到倪寶珠直線上升的成績，卻沒有人看到她為了這成績所付出的努力。

這天晚上，倪之羽開完會回到家已經凌晨了，他躡手躡腳回到家中，甚至連開門都不敢發出半點聲音，生怕驚醒了寶貝女兒。

他知道她最近學習壓力很大，睡眠質量很不好，整個人看上去也憔悴不少。

說不心疼是假的，他沒有像普通父母那樣望女成鳳，他就盼著女兒做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兒，高高興興健健康康的長大。

剛走到樓梯口，倪之羽忽然聽到樓上傳來倪寶珠隱約的聲音，像是在背英語？

倪之羽眉頭皺了皺，他小心翼翼上樓，走到倪寶珠門口時，聲音也逐漸清晰起來，她果然還沒睡覺，果然還在學習。

敲了敲門，倪之羽走進倪寶珠的房間里，只見女兒正站在窗口拿著英語書。

“爸爸，你回來了呀。”倪寶珠的眼睛有些腫，她上前幾步，走到父親身邊笑瞇瞇說道。

倪之羽心疼壞了，“傻孩子，這都快一點鐘了，你怎么還不睡覺？這學習是學習，你拼命干什么？不要身體了嗎？睡覺！”

倪寶珠“嗯”了聲，指著英語書說道，“我把這點兒背完就睡，明天有模擬考試呢。”

“考試就考試，能考多少就考多少，不用這么拼命，爸爸寧可你考倒數第三，也不想看著你累垮了身體。”倪之羽不由分說將女兒手里的書搶了過來。

倪寶珠看著父親微帶慍色的樣子，她知道父親是真生氣了，當即也不再堅持，順從上了床躺下。

“小幺啊，爸爸一直都在說，爸爸對你沒有那么高的要求，你考第一是爸爸的女兒，考倒數第一也是爸爸的女兒，你將來出人頭地爸爸為你高興，你平庸無為爸爸和哥哥們就養著你，別給自己那么大壓力。”

倪之羽替倪寶珠掖好了被角，心疼說道。

聽到這話，倪寶珠輕輕點了點頭，“爸爸，你放心，我心里有數的，你也早些睡吧。”

倪之羽替倪寶珠關了燈，走到門口時他不放心叮囑，“不許再半夜起來看書了，知道嗎？”

直到倪寶珠開口保證馬上睡覺，倪之羽這才關上門下樓。

剛下樓，只見倪迎昧從房間里一瘸一拐走了出來，說道，“爸，你回來了。”

自從倪迎昧瘸了腿，倪之羽對他也不似以前那么嚴厲了，他露出笑容來，伸手拍了拍倪迎昧的肩膀。

“怎么樣，最近不用拄拐杖，走路還行吧？”

倪迎昧一直在醫院做康復，經過一段時間的修養，腿上的傷大好，已經可以扔掉拐杖了，按照醫生的說法，按照目前的恢復情況，或許不會影響走路。

也就是說，只要不是強運動，這個傷不會影響到他的日常生活，外人也不會看出他瘸腿。

當然，要想繼續下去是不可能了，他的腿里打了好幾根鋼釘，別說負重長跑，就是二百米短跑他也辦不到了。

“爸，今天我去辦理復員手續了。”倪迎昧靠在墻上，看著倪之羽說道，眼神微微有些迷茫和不舍。

倪之羽嘆了一口氣，說道，“我知道，我已經聽說了，既然你心意已決，那就復員吧，你這么多年，已經算是報效國家了，沒有遺憾。”

聽到父親這話，倪迎昧的情緒微微好轉些，“等我復員手續辦完后，我想學著做點生意，總不能一直在家靠著你們來養我。”

這是倪迎昧這段時間一直在考慮的問題，他的下半生到底該怎么過？是混吃等死？還是闖出一番事業？

倪家的兒郎沒有慫包，坐吃等死的事情他做不來，也不屑于去做，大男人有手有腳，當闖蕩出屬于自己的事業來，贍養父母，照顧弟妹。

“我也替你考慮過了，你要是想進地方單位呢，我可以給你安排進去。”倪之羽看著兒子說道。

即使他一向正直，可面對傷了腿的兒子，他還是愿意拉下臉面去動用自己的關系安頓好他，不然他下半生該怎么辦呢？

“爸，我不想進地方機關單位，我想……做生意。”倪迎昧看著父親說道，眼神很是堅定。

倪之羽皺眉想了想，說道，“你確定嗎？想好了？”

“嗯，想好了，我想跟著姑媽做生意，不說別的，將來小幺在經濟上也有個依靠。”這是倪迎昧最看重的，他是大哥，總得給弟妹們鋪好路。

倪之羽沒有馬上答應倪迎昧，他想了想說道，“這事兒你容我考慮下，你現在先好好做康復，醫生也說了，你能恢復成這樣已經是奇跡，堅持下去。”

父子二人又聊了會兒，直到時針指向兩點時，倆人這才各自回房睡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早醒的倪家爺爺出了客廳，就聽到樓上傳來倪寶珠背誦課文的聲音。

倪家奶奶跟著出來，老兩口聽到倪寶珠這動靜，也很是心疼。

“這才幾點啊，孩子都沒睡幾個小時就又起來學習了，這身體怎么受得了呢？”倪家奶奶皺眉，擔憂說道。

倪家爺爺嘆了口氣，“寶珠的脾氣你不了解？這孩子好強著呢，讓孩子好好學吧，咱們老兩口做好后勤工作，給孩子及時補充營養。”

倪家奶奶點頭，“就是說呢，咱們能做的也就這點事了，寶珠昨天說想吃豆腐腦，你去大院食堂給她買份豆腐腦，再買幾根油條。”

“之菱不是說了嘛，這油條沒營養，而且吃多了對身體不好。”倪家爺爺嘀咕道。

倪家奶奶瞪了老伴兒一眼，說道，“現在還管什么營養不營養？孩子胃口不好，喜歡吃什么就讓她吃什么，難得有她想吃的，你只管去買就是。”

倪家爺爺聽罷，很是贊同老伴兒的話，他去廚房拿了個打飯的小桶，換上鞋子出門去食堂里買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