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之羽晚上回來，細細問了倪等昧白天的事。
當聽到倪等昧說江濤這小子竟還在打寶珠的主意時，他當即就火冒三丈。
“混賬東西，老子是讓他給小幺上課的，不是讓他來打小幺主意的！”
倪之羽一拍桌子，聲音也升高了不少，嚇得倪等昧趕緊往后退了幾步。
“李阿姨說了，您只顧著看江濤的學歷身份，根本沒沒關注他的人品，也幸好史戰南查了那小子的底，否則小幺真被他欺負了，到時候后悔都來不及。”
倪等昧忍不住抱怨自己的親爹，這些也就算了，最主要的是，就江濤這樣的貨色，還一天掙三十塊錢？
還有沒有天理？哪怕給他十五塊錢，他也愿意給小幺輔導功課啊，而且比江濤講得還要好。
“那小幺……小幺怎么說的？她沒生氣吧？”
倪之羽有些心虛，這事兒確實怪他，他本想著男生的理科好，所以才特意找了個男的家庭教師，誰知道是個包藏禍心的東西！
倪等昧想了想才回答，“小幺倒是平靜，還不讓我打那小子，說是你說過師者傳道授業解惑，那江濤好歹算是她老師，這事兒不追究了。”
倪之羽滿意點頭，“小幺果然是個能干大事的，心胸寬闊，好，不愧是我倪之羽的女兒！”
聽到親爹在夸妹妹，倪等昧也湊上前去邀功，“爸，爸，你就不夸夸我嗎？我今天把那小子揍了一頓給小幺出氣啊。”
倪之羽大笑，他在倪等昧腦門上彈了下，說道，“好，你也干得不錯，還是那句話，但凡是欺負小幺的，你只管上手去揍，出了事我給你兜著！”
一臉諂笑的倪等昧嘿嘿直笑，他伸手說道，“那……不能光口頭表揚啊，你怎么也得給點實際的。”
倪之羽挑眉，“什么實際的？你想要什么？”
“我生活費不太夠用，你……再給我二十塊錢的零花錢唄，小幺最近總讓我給她買雪糕吃。”
其實哪里是倪寶珠要吃雪糕，是倪等昧嘴饞，這才拉著倪寶珠一起吃，為的就是回頭用這個理由找倪之羽繼續要錢。
倪之羽聽罷，眉頭微微皺起，毫不客氣踹了倪等昧一腳。
“這才幾月的天氣，你就給小幺買雪糕吃？萬一把她身體吃壞了怎么辦？你不知道她年前才得過腸胃炎嗎？”
倪等昧抗議，“不是你說小幺要什么我都得答應嗎？爸，你怎么能說話不算話？”
“你還頂嘴？我是說過這話，可那前提是建立在不傷害小幺的前提下，倪等昧，你小子別跑，過來，這筆賬我好好和你算算。”
看到親爹的臭臉色，倪等昧聞風而逃，開玩笑，比起那二十塊錢的零花錢，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倪之羽看著兒子抱頭鼠竄的模樣，他忍不住笑了，想了想，從口袋里拿出五十塊錢，徑直上樓往倪寶珠房間里走去。
倪寶珠正趴在書桌前做化學題，連倪之羽進來都沒有發覺。
直到父親高大的身影擋住光線，她這才后知后覺的抬頭，只見父親正滿臉慈祥看著她。
“爸，你回來了呀，吃飯了嗎？廚房里有李阿姨中午做得肘子，我給你熱熱？”
倪寶珠放下筆，仰頭望著倪之羽說道，她一臉的笑，嬌憨又純真，看得倪之羽的心也愈發柔軟。
“學習別太拼命，身體才是最重要的，爸爸只盼著你好好的，其他的都是小事。”
倪之羽揉著倪寶珠的頭發，語調溫柔又慈祥。
“我知道，我心里有數，您放心吧。”
倪寶珠抱著倪之羽的胳膊笑著說道，她最近可能總是熬夜學習，臉色微微有些蒼白，眼底也隱約帶著青色。
倪之羽眉頭緊皺，他摸了摸倪寶珠的臉頰，心疼說道，“寶珠啊，你臉色不太好，行了，今晚別學習了，早點休息睡覺。”
說罷，倪之羽就伸手去收倪寶珠的化學練習冊，比起學習成績，女兒的身體更重要！
“爸，爸，我這道題還沒做完呢，哎哎哎，你別急著收啊！”
不管倪寶珠怎么抗議，還是被父親收走了化學練習冊，她哭笑不得站起身來，揉著酸痛的肩膀伸了伸懶腰。
“咱不學習了，來，陪爸爸說會兒話。”
倪之羽將倪寶珠安置在床沿坐下，他坐在椅子上，與女兒對視，神情是格外的溫柔，哪里還有帶隊打仗時的嚴厲與冷酷。
“小幺，爸爸先給你道個歉。”
倪之羽的神情誠懇，他雙手放在膝蓋上，坐姿筆挺，儼然就是工作時的作風。
倪寶珠愣住，她半晌才說道，“給我道歉？爸爸，你這是……您為什么給我道歉啊？”
“爸爸用人不淑，找了江濤這個混賬東西給你上課，險些害了你，這件事是爸爸的疏忽。”
聽到這話，倪寶珠笑了笑，她說道，“這事兒啊，我還以為什么事呢，等昧給你說事情經過了？其實沒什么，江濤人品雖然壞，但講課倒還湊合。”
頓了頓，倪寶珠接著說道，“而且你覺得你女兒我是那么容易被欺負的人嗎？再說了，等昧平時看著不著調，可關鍵時刻還是護著我的。”
倪之羽消笑出了聲，他拍了拍倪寶珠的手背欣慰說道，“是，是，你們都長大了，能保護自己了，爸爸就總覺得你還小，生怕你受了委屈。”
倪寶珠身體前傾，她趴在倪之羽腿上，輕聲說道，“爸，我不管多少歲，在您面前我都是孩子。”
看著女兒烏黑的發，看著她與已故妻子酷似的面容，倪之羽心中滿是感慨。
“爸爸知道，只要爸爸還活著一天，就不會讓你受委屈的，所以小幺呀，咱學習別太拼命了，你身體好好的，比什么都強。”
倪寶珠悶悶“嗯”了聲，只聽倪之羽繼續說道，“報效祖國的事有爸爸和你三個哥哥去做，你呀，就做個無憂無慮的姑娘吧。”
倪寶珠答了聲好，她像個小貓一般，任由倪之羽一下下順著她的長發，父女二人誰也沒說話，靜靜享受著這溫情的時光。
眼看著時間不太早了，倪之羽起身，從口袋里掏出五十塊錢遞給倪寶珠。
“爸，我零花錢還不少呢，我不要錢。”
倪寶珠忙推辭，過年時爺爺奶奶給了她不少錢，還有壓歲錢那些，她恐怕一年都花不完。
“這錢啊，你回頭分給等昧一半，他手大總是亂花錢，你注意著點，別讓他花你的錢，知道嗎？”
聽到這話，倪寶珠這才接過錢，抿著唇笑，“三哥是不是又找您哭窮了，是不是又說我花他的錢了？”
倪之羽大笑出聲，“他那點小算盤瞞不住我，我就是不想和他掰扯，行了，你早些睡吧，今晚別看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