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哄笑中,韓三千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正準備退下。
"你繼續說。"
楊辰卻突然說了一句,示意韓三千繼續。
韓三千看了楊辰一眼,定了定心神,繼續說出他的理由,"我們此戰,需要避開兩個重點,第一,此戰是天玄宗首戰,只能勝不能敗,若是落敗,士氣將會受到嚴重損傷。
第二,我們的目的。并非建功立業,求得圣庭封賞,而是以練兵為主,所以我們的身份必須保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是我們天玄宗打的,我們決不能卷進這個旋渦。"
說完后,指著地圖上幾個方向道,"這幾個邪修分布的地方,離我們距離最近,看起來是適合選擇動手的地方,進可攻,退可守,但是……."
說著,韓三千話鋒一轉。道:"但是這幾個點,都是戰略要地,也是正邪兩派主要激戰的地方,邪修那邊不是傻子,必定在這些地方布下了重兵。
而且,這些地方正邪勢力犬牙交錯,局勢非常復雜,就像是一個大漩渦,我們若是攻打這些地方,就算是打了勝仗,但想要無聲無息抽身離開,一定是一件非常苦難的事,稍微有點風吹草動,估計就會很快傳開。
到時候。整個天下都知道是我們天玄宗打的,這樣,我們就會徹底陷阱這個旋渦…….."
韓三千滔滔不絕的說著自己的想法,下邊的人從剛開始的嘲諷與不屑,到現在面色漸漸開始凝固。
韓三千說的這些東西,有理有據,見解獨到。這倒是他們之前沒有考慮到的東西。
"可是,就算是這樣,我們也不能深入邪修的腹地去打吧,這跟朝老虎窩里闖有什么區別?"
一名營隊長贊同韓三千之前的看法,但還是想不明白,他為什么要去打一個在對方腹地上的點。
其余人也是同樣的疑惑。
此時楊辰的臉色卻已經舒展開來,贊賞的看了韓三千一眼,點點頭笑道,"你繼續說。"
韓三千點了點頭,指著地圖上滇南的那個點,繼續道:"這個地方,的確是邪修的腹地所在,正常情況下,舍近求遠,貿然打這個點的確和主動送死沒什么區別。
但是,現在情況特殊,正邪雙方打成一鍋粥,雙方不斷集結兵力,在幾處戰略要地形成了拉鋸戰。
所以,邪修那邊的注意力,必定會放在正前方,因為投入了重兵,所以后方必定空虛,他們一定不會想到,會有人在背后捅他們一刀子。
所以,如果我們這個時候突然出兵,必定能打他們個措手不及,我們打完就撤。等他們做出反應之前,我們完全有足夠的時間全身而退!"
"這招高啊!"
馬濤聽完重重一拍桌子,沖韓三千豎起大拇指,滿臉激動道,"牛逼牛逼,我自愧不如,我為我剛才對你的嘲笑向你道歉,三千,你太牛了!"
"韓營長好計謀!"
"這招真是太妙了!"
其余幾個營隊長也是紛紛表示贊同。
這是天玄宗最大的一個優勢,內部非常團結,雖然幾個營隊之間,也在暗暗一較高下,但對待外敵方面,卻能保持一條心,也不會因為韓三千這番高談闊論而嫉妒。
韓三千的這個戰術構想,邏輯嚴謹,角度新奇,堪稱天衣無縫。
"既然是這樣,你為什么要把攻擊的點放在那個位置呢?"
墨塵淡淡道:"邪修后方空虛,又很多地方都能打,為什么你要選擇那個地點?"
"啟稟宗主!"
韓三千正色道:"邪修后方空虛,的確有很多地方都可以打,但我們考慮的,不僅僅是打贏,打贏只是我們整盤棋的第一步。
我們要考慮怎么過去,畢竟這么多人,稍微走漏點風聲,我們就會萬劫不復,而且,還要考慮怎么回來。
這幾日,我根據邪修的勢力分布圖,和他們各自的風格,以及行軍路線都細細推演了一遍。
從其中摘出三個最合適的攻擊點,然后再通過一些細節上的優化,最終從這三個點中。挑選出這個最合適的點。
這個點位于滇南西北的位置,旁邊靠著幾個著名的旅游景點,地處偏僻,但交通卻十分發達。
我們可以化整為零,通過各種各樣的交通方式,以游客,商人等各種身份,從不同的方向朝那個地方集結,這樣必定不會引起邪修的注意。
打完之后,我們可以從這條線路回撤,我已經分析過了,這條線路是邪修幾條主要行軍路線,還是實力分布的死角線路。
等他們趕到之前,我們有足夠的時間撤離,到了保山之后,我們又可以故伎重演,再一次化整為零,以各種各樣的身份,分批次,通過各種各樣的交通方式回到天海,神不知鬼不覺!"
所有人心悅誠服。那幾個平日里暗暗跟韓三千較勁兒的營隊長,此時也站起身來,沖韓三千拱手道:"韓哥,以后就叫你哥了!"
楊辰也是無比滿意,韓三千提出的這個戰術,簡直堪稱完美,就連修改的地方都挑不出來。
"如果沒有意見的話,這事兒就這么定了。"
墨塵看了楊辰一眼,得到對方默許后,道:"我下令,立刻著手此次攻擊的準備,天玄宗進入戰備狀態!"
"是!"眾人齊聲應道。
"韓三千!"
"到!"
"現在任命你為這次出證的總指揮,你立刻擬一份詳細的作戰報告,如何調兵遣將。如何攻打,所有人全都聽從你的指令,包括我在內!"
"是…….啊?"
韓三千剛應了一聲,突然感覺有些不大對勁兒,"宗主,你剛才說啥?"
"任命你為這次戰斗的總指揮,從現在起。到這場戰斗結束,天玄宗所有人,包括我在內,全部聽從你指揮!"
"宗主,萬萬不可!"
韓三千嚇得一激靈,連忙道,"我只是個營隊長。不敢造次……."
"執行命令!"墨塵突然怒喝一聲。
"是!"韓三千挺直腰板朗聲應道,天玄宗,命令如山,只要是命令,不管是什么樣的命令,一旦下達,就必須無條件服從和執行。
楊辰站起身來,看著眾人道:"我之前說過,我們天玄宗沒有尊卑,沒有高下,只有分工不同,能者居之,既然這份戰略是韓三千提出來的,我們理應聽他指揮。在天玄宗,用實力說話!"
"是!"所有人齊聲應道,聲音洪亮,勢若奔雷。
楊辰曾經在異界,統領過數百萬大軍,深知放權的重要性,一個人的能力始終有限,不可能僅憑一人之力,指揮數百萬大軍。
真正的統帥是御將而非御兵,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把自己的身份和權利看得過重,時時刻刻提防著下屬功高震主的人,絕對成不了氣候。
這件事算是就這么定下來了。天玄宗進入戰備狀態,完全把權利下放給韓三千,該怎么打,什么時候打,全聽候他的指令。
反倒是墨塵和楊辰等幾個"高層",倒是顯得有些清閑,平日里除了把手頭的事處理完之后,都有大把的時間自由活動,隔三差五就聚在一起喝茶喝酒。
但這絕不是他們偷懶,楊辰心里邊十分清楚,什么樣的人,應該放在什么樣的位置,做什么樣的事。
韓三千,是一個非常罕見的領兵天才。屬于將才。
在統兵方面,馬濤等人雖然不及韓三千,但并不是說他們幾個一無是處。
反而,楊辰心里邊很清楚,這幾個人才是天玄宗的根本所在。
如果是韓三千是一個世所罕見的領兵將才,那身邊的幾個人,就是能夠領導將才的帥才!
這倒不是楊辰偏袒他的朋友。而是,馬濤等人,的確有這個能力,只是還需要一些時間和累積經驗來打磨。
再好的將才,幕后也需要運籌帷幄,而馬濤等人,日后就是天玄宗運籌帷幄的人。
"楊哥。我有個事兒有點不明白。"
這天,幾人在一起喝茶商量完一些事兒后,馬濤突然問了一句。
自從天玄宗成立以來,馬濤在他們幾個內部當中,就多了個綽號,叫做"為什么先生"。
每天總是有問不完的問題,問這問拿,不管什么東西,都得問個為什么,一天不問個十幾個為什么,就感覺渾身不舒暢。
"為什么先生,今兒個你又犯病了?"
徐青音白了這家伙一眼,"為什么先生"這個綽號,就是徐青音給他起的。
據徐青音自己所說,馬濤晚上就連說夢話都在問為什么。
但事實可不是這樣的,很多年以后,馬濤有一次酒后,才把真相說出來。
有一次,他和徐青音晚上辦那事兒的時候,正在關鍵時刻,馬濤突然一拍腦門,自言自語的說了一件事,然后道:"楊哥為什么要那樣安排呢?他的用意是什么呢?"
徐青音當時都快到云端了,差點當場把這家伙給剮了,然后就給他起了個綽號叫為什么先生。
不過楊辰卻很欣賞馬濤這個特點,這也是馬濤最大優點之一,永遠保持著一顆學習的心態,凡是都要刨根問底,看似有些鉆牛角尖,其實這樣的人,假以時日,積累到一定程度,才是真正能干大事兒的人!
"嗯,你問吧。"楊辰笑道。
馬濤用手摸了摸下巴,道:"咱千辛萬苦去打這一仗,又不能找圣庭邀功,一點好處都沒有,真的僅僅是為了練兵嗎?如果這樣的話,我感覺這個成本也太大了點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