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去找他嗎?”秦天朗用只有古梓菱才能聽到的聲音,低低說道。
古梓菱的眸光微微有了亮色,她仰起頭,明亮、凄楚的眼眸開始在人群中搜索,試圖想要找出那個隱藏在暗處的傅秋石。
忽然,她的目光一頓,眸光落到了一處陰暗角落,那里有一名侍者正在為客人斟酒,雖然那名侍者沒有抬起頭,但古梓菱卻有一種直覺,他“看”到了自己。
對方的手忽然一抖,杯中的紅酒立刻濺落出來。
他連忙向客人賠罪,神情舉止慌亂而卑微,一點都不像她認識的那個人。
但古梓菱非常肯定,那個人就是她苦苦尋找的人。雖然對方掩飾的很好,但古梓菱還是一眼就能辨認出他。雖然對方低著頭,看不清楚臉,但哪怕只是看到一個背影,古梓菱都能一眼辨出。
不僅他的一眉一眼,一顰一笑,他的身高、體重,穿著打扮,他的氣質(zhì)他的一切一切,都在古梓菱的夢中浮現(xiàn)過,是那么的清晰。
只要一眼,就能辨認出啊。
只是——
古梓菱忽然從侍者身上移開目光,臉色變得蒼白無比,清亮的眼眸,這一刻變得空洞而迷茫。
傅秋石不愿在這個場合認她。
換言之,他還需要她這個凌天集團總裁夫人的身份。
既然既然如此為什么還要在商業(yè)大廈里,用他們一起在珈藍酒吧里,代表愛情見證的便簽紙,貼出一個心呢?
既然愛她,但為何連抬起頭,看她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呢?
更何況是站出來!
古梓菱只覺得心頭有一絲細微的裂紋聲響起,她能理解傅秋石不在這種場合認她,但不能理解,為何傅秋石連抬頭看她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呢?
是怕她感情用事,壞他好事吧?
“對不起”耳旁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那個霸道、冷酷的總裁,這時候聲音里充滿了懊悔。
古梓菱死死咬著唇,只覺得周圍都充滿了刀槍劍戟,這個原本奢華、高貴的宴會大廳,忽然變成一幅血淋淋的戰(zhàn)場。
她要逃離這里,因為每吸一口氣,都能嗅到血淋淋的味道和森沉的陰謀味,她再也忍受不了,抬起腳,慌亂地朝外跑去。
由于跑的太急,再加上晚禮服的裙擺太長,一不小心,古梓菱的鞋踩到了裙擺上,她的整個人倒在了地上。
躲藏在角落里的侍者,這時終于抬起頭,冰冷的臉龐上顯現(xiàn)出一絲猶豫,不過很快,消失無蹤,而是選擇了悄悄后退。
倒是站在李子恒身邊的李三公子,臉色一變,快速朝著摔倒的古梓菱身邊跑去,正要一把攙扶起古梓菱時,身后忽然傳來一聲冷厲的聲音。
“滾開!”
只見秦天朗大步流星,俊朗的臉上布滿了懊惱之色,但更多的是憤怒,不過那憤怒,并不是因為古梓菱慌亂離開,給他丟了臉。
那怒火,是針對這整個宴會廳,針對他們李家,針對其他商人,特別是那個隱藏在暗處,操縱這一切的人!
還未等李三公子彎下腰,秦天朗的大手就蠻橫地撥開李三公子,李三公子身子本就弱,被秦天朗一推,不由自主地摔倒在地上。
“秋寒——”李子恒驚叫起來。
秦天朗沒有理會這些,上一刻還是兇狠野蠻的他,下一刻動作變得溫柔起來,他一把攙扶起摔倒在地上的古梓菱。
“走,我們離開這個冰冷的地方。你放心,我不會再傷害你了,對不起。”
他攙扶起古梓菱,他能感受到對方的身軀在輕輕顫抖,這應(yīng)該是忍住不嚎啕大哭吧。
“傅秋石——”秦天朗忽然再也按捺不住怒火,回頭望著身后怔然的眾人,聲音如同驚雷一般炸裂開來。
“傅秋石!你心愛的人就站在這里,一個人獨自承受著這些,如果你是個男人,就站出來!”秦天朗目光逡巡四周,雖然沒有發(fā)現(xiàn)那個可疑的家伙,但他確定,那家伙就在這宴會大廳。
他剛才之所以對古梓菱說這些話,其實就是想試探古梓菱,通過古梓菱來尋找傅秋石。現(xiàn)在,目的達到了,但他一點都不開心。
男人之間的戰(zhàn)斗,卻要利用一個無辜的女人,縱然這場戰(zhàn)爭勝利了,又有什么值得高興的?他這樣做,和那個躲在幕后,利用女人來操縱一切的人,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你可以繼續(xù)躲著,繼續(xù)躲在背后。但我要告訴你,當(dāng)你所愛的人,被你傷到極致的時候,你一定會失去的她的,到時候,你可別后悔!”秦天朗鋒芒般的眼神,犀利地掃過在場一臉茫然的眾賓客身上,聲音如同滾雷一般,轟然回蕩在在整個宴會廳上空。
驚愕、詫異,還有不可置信,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非常精彩,關(guān)于秦天朗的故事,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些耳聞的,但大家都以為這只不過是花花大少在成婚前的一場戀愛游戲而已。
這種“錯誤”,大家年輕時候大多都犯過的。
可是今天,云漫化妝品和湖濱開發(fā)區(qū)的股權(quán)歸屬問題,讓大家意識到,這個叫做曼云的女子,恐怕不僅僅是秦天朗戀愛游戲的對象。
而秦天朗的模范妻子,古梓菱,好想也有隱情啊。
一時間,眾人的心頭疑云驟起,他們都有最敏銳的直覺,當(dāng)下從中嗅到了濃重的陰謀味道。
秦天朗口中那個躲在暗處的家伙,不僅利用了那個曼云,還利用了古梓菱,這一切,都是為了針對秦天朗。眾人對這個躲在暗處的家伙不由暗自佩服,要知道秦家矗立海河城這么多年,不是沒有人想去撼動它,而是撼動的人均以慘敗而告終。
這家伙,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光這份勇氣,以及深沉的心機,讓眾多沉浮上海的老狐貍暗自佩服,但更多的是作壁上觀,坐收漁人之利。
“不要再逼他了,不要再逼他了,讓我走吧。”古梓菱推開了秦天朗,不過后者還是緊緊抓著她,不肯松手。
“好,我們走!”秦天朗點點頭,挽著古梓菱的手臂,緩緩走出了李家的宴會大廳。
只是到門口的時候,秦天朗偉岸的身軀忽然停了下來,他再度轉(zhuǎn)過身來,明亮但冰寒的眼眸迸射出一道道鋒芒,令人心悸。
“我奉勸各位,那些想打凌天集團主意的人,別到時候賠了夫人又折兵。”
大廳里不少人變了顏色,凌天集團的少總裁,那是**裸的威脅啊,如果他們在湖濱區(qū)撈到了好處,恐怕面臨的即將是凌天集團暴風(fēng)驟雨般的報復(fù)啊。
不少膽小謹慎的人立刻熄了趁火打劫的主意,這種事情只有那些自認為有跟腳,可以和凌天集團抗衡的人才敢做。
李子恒目光閃爍,目送著秦天朗和古梓菱離去,一言不發(fā),他心里卻波濤洶涌,也不知這一步棋有沒有走對。
“爹,你這樣做是會后悔的。”被攙扶起來的李秋寒,臉上浮現(xiàn)出了一抹苦笑。
“秋寒,你不懂。”李子恒搖了搖頭,道。
“商場上的事我不懂,但那秦天朗,還有古梓菱,我卻能從他們眸中看到了至誠。這樣的人,其他倒也罷了,但若是想取走他們奉若珍寶的東西,他們絕對不會同意,哪怕玉石俱焚,也不會讓對方如愿的。所以,我勸您還是收手吧,切莫真正惹惱了對方。”李秋寒勸道。
“秋寒,我說過,商場上的事,你切莫摻和進來。今天你也累了,早點回去休息吧。”李子恒面色微微一變,低沉地喝道。
李秋寒輕輕嘆了一口氣,也不再說什么,將手中的酒杯放下,走出了宴會大廳。
秦天朗夫婦和李秋寒走后,李子恒的眸光忽然望向宴會廳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那里有一個侍者正在忙碌地收拾著餐具,只是當(dāng)李子恒的目光向他望去時候,他似心有所感,抬起起頭,對著李子恒,桀然一笑。
見慣一切的李子恒,卻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因為那笑容,讓他想到了沙漠中的那些獨狼,危險而兇殘。
這樣的人,為達目的,不惜一切手段的,幸好,他的對手不是自己,而是秦天朗。
他將手中的酒杯舉了舉,那名侍者也拿起一旁的斟好的紅酒杯,在空中頓了頓后,一飲而盡。
合作愉快!
李子恒放下酒杯,心情也隨著低緩的音樂變得舒暢起來。
秦天朗并未回青龍山的別墅,或者凌天集團,而是驅(qū)車趕往了海河城的最東面——臨海邊緣。
一路上,古梓菱并沒有哭,薄唇輕輕咬著,一雙眼眸波光流轉(zhuǎn),那眼淚明明要掉下去了,卻還是生生忍住了,讓人見了心臟莫名的疼痛。
秦天朗也是一言不發(fā),只是賓利的速度卻快了幾分,沒過多久,賓利車已經(jīng)馳到了海邊大道上。
海河城之所以叫海河城,便是因為臨海多湖,因此叫做海河城。
此時已經(jīng)是晚上,再加上深秋了,因此來海邊游玩的人早已經(jīng)散去,空空蕩蕩的海灘邊,只剩下一陣陣嘩啦啦的海浪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