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婧芝靦腆地笑起來，“你這樣夸人，真是太隱晦了，還要我再問一遍才知道。”

　　“哈哈，”Jason為自己辯解說，“我以為像你這樣既美麗又優秀的人，一定聽別人夸你都聽膩了。所以啊，”說著，Jason轉過臉，瞇著眼看了一下婧芝，“我打算來點新鮮的……”

　　Jason看婧芝的時候，婧芝恰好也看向他。

　　一瞬間，兩個人四目相對。

　　下一秒，兩個人卻又不約而同地看向前方，誰也不說話。

　　汽車音響的曲子換了一首又一首，都是鋼琴獨奏的古典音樂。

　　兩個人坐在車里，靜靜地聽音樂。

　　就這樣僵了幾分鐘后，還是Jason先開口說話。

　　他問婧芝：“喂……想什么呢，這么專注？”

　　“我在想……”婧芝猶豫片刻，“剛才的那首曲子……”

　　“哪首曲子？”Jason見婧芝猶豫不決，便把話搶過來，“《夢中的婚禮》？”

　　“嗯……”婧芝小聲回答。

　　“那首曲怎么了？”Jason迫不及待地問，“這樣的鋼琴獨奏版本，你覺得怎么樣？”

　　“好聽是好聽，”婧芝吞吞吐吐地說，“就是聽上去感覺……怪怪的……”

　　“怪怪的？”說著，Jason又看了婧芝一眼，發現她正在閉著眼睛仔細回想著什么。

　　“哪里怪了？”Jason繼續追問說。

　　“雖然音準都沒錯，但是音質稍有欠佳，不像是正版的音樂……”

　　“哈哈！”Jason仰著腦袋笑起來，“還真是什么都瞞不過你！”

　　“怎么？”婧芝看向Jason，急切的問，“這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沒有，沒有……”Jason解釋說，“沒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只不過這首曲子是我自己以前錄的。當時的設備很一般，所以音質不算太好，有雜音。”

　　“你自己錄的？”婧芝忽然間來了興致，“原來你也會彈這首曲子！”

　　“嗯，媽媽教我彈的。我會的曲子不多，這是其中的一首。”

　　Jason說話的語氣沒有多大起伏，表情也沒有多大變化。

　　他的話卻勾起了婧芝的好奇心。

　　起初在車里剛剛聽到這首曲子的時候，婧芝便在思索著這首曲子到底有什么古怪。現在，Jason告訴她說這曲子竟然是他自己錄的，讓她既吃驚，又意外。

　　“這是你最近才錄的？”婧芝繼續追問。

　　“不是，”Jason漫不經心地回答，“初中畢業的時候錄的，已經好多年了。”

　　“初中畢業？”婧芝說話的音調因為驚訝而高了好幾個八度。

　　Jason倒是很淡定，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他的注意力幾乎全在駕駛汽車上，并沒有太在意婧芝說話語氣的奇妙變化。

　　“原來你也會彈鋼琴。”婧芝感嘆著，“怪不得上次跟你聊起來我參加鋼琴比賽的事，你聽得那么起勁呢！你不會暗自取笑我吧？”

　　“我？怎么會？”Jason誠懇地說，“我們都不是專業的，沒必要太在意什么比賽成績。”

　　“也對！”婧芝帶著調侃的語氣說，“要是我當時拿了大獎，現在就沒辦法坐在你旁邊，欣賞穆塔斯這美麗的夜景了！”

　　婧芝的話音剛落，Jason便打趣道：“所以說嘛：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我彈得雖然算不上什么專業水平，但還算過得去，平時給自己解解悶，算是足夠了。”

　　“那樣就非常好！”Jason帶著稱贊的語氣說，“勞逸結合是最好的！”

　　“同意！”婧芝興奮地說，“我租的公寓客廳里就有一架鋼琴。”

　　“真巧！”Jason感嘆說，“我家的客廳里也有一架鋼琴！”

　　“哈哈！”婧芝的語氣變得有些興奮，“那我們倆還挺相像的！”

　　“是很相像！”Jason立刻肯定了婧芝的話，不帶絲毫猶豫。

　　Jason的話給了婧芝莫大的鼓舞。

　　她心想，也許她自己的世界和Jason的世界并不算太遙遠，也可能近在咫尺，又或是……

　　婧芝不敢繼續再想下去。她用舌頭甜甜嘴唇，好平靜一下自己此時激動的心情。

　　平靜了兩秒鐘后，婧芝繼續對Jason說：“我現在只是偶爾才彈一會兒。你呢？”

　　“我也是偶爾彈。”Jason淡淡地說，“現在工作上的事情太多，沒有多少時間彈琴。而且，現在彈這首曲子，感覺已經完全變了。”

　　“感覺全變了？”婧芝不明白Jason的意思，繼續問他說，“是因為好久沒彈的關系嗎？”

　　“不是……”說著，Jason偷偷瞄了一眼婧芝，“因為……”Jason咽下一口唾液，停頓了兩秒鐘，“這首曲子對我的意義已經變了。它過去的意義，和現在的意義，完全不同。現在，它對我而言，已經有了新的意義。”

　　聽完Jason的話，婧芝沒有說話。她害怕Jason想起什么不開心的事，便轉移話題，指著車內的電子時鐘說道：“現在剛好八點半。”

　　“嗯，我剛好開車在這附近繞了半個小時。”說著，Jason指著前面的一個小教堂說，“蘇伊姐就是在那里結婚的。”

　　婧芝立刻轉過臉，睜大眼睛注視著這座用青灰色石頭搭建的建筑，在路燈的照射下顯得平靜且安詳。

　　Jason見婧芝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那逐漸遠去的建筑，無奈地搖搖頭，說道：“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家吧。”

　　可是，婧芝那欣賞街景的興致并沒有因為Jason說要回家而被影響。

　　她依舊興致勃勃地看著街邊的建筑物，一邊用左手輕輕捋著自己的頭發，不假思索地回答說：“幸福路99號。”

　　Jason轉過頭來看婧芝的時候，她正好在捋頭發。

　　他想要多注視一秒鐘，卻立刻強迫自己目視前方，生怕出什么交通事故。

　　這個時間，路上的車不算多，也不算少，偶爾會有一輛跑車從旁“飛過”，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音。

　　不久后，這輛銀色的小轎車在老公寓樓下停下來。

　　Jason先走下車，幫婧芝把車門打開。

　　婧芝也走下車，和Jason面對面站著，誰也不說話。

　　“我可以請他到家里喝一杯茶嗎？”婧芝在心里自言自語，“琪兒現在應該已經回來了。

　　如果這么晚了，我還讓外人到家里來，琪兒會不會不高興？

　　還是算了吧，我不能這么自私！

　　琪兒現在準在家里埋頭苦讀，我可不能打擾她！”

　　Jason低著頭，看著婧芝那張漸漸被寒風吹紅的臉，正要說話，卻被婧芝打斷。

　　“今天真的謝謝你！”婧芝的話里帶著滿滿的謝意，“這是我第一次在這個時間欣賞穆塔斯的夜景。真的非常非常美！我很開心！”

　　“小事一樁……”說著，Jason不自覺地摸摸自己的后腦勺，“只是繞了半個小時的路，費不了多少油……”

　　聽到Jason的話，婧芝立刻從包里拿出錢包，問Jason說：“我還是把汽車的油費給你吧。多少錢？”

　　Jason見到婧芝這莫名其妙的舉動，真是又氣又恨。

　　他倒吸一口氣，緩緩勁，說道：“不用了。如果你覺得欠我一個人情的話，就請常來如意居吃飯吧！”

　　“好啊！”婧芝把錢包放進包里，“有時間的話，我一定常去。”

　　Jason用一只手輕輕拍打兩下婧芝的胳膊，小聲說了兩個字：“走了……”

　　“哎……”沒等婧芝說完下面的話，Jason已經坐回車里，把車子重新發動起來，擺弄著方向盤，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街道盡頭。

　　“我還沒說完呢！”婧芝跺著腳，帶著怨氣喃喃道，“今天我室友在家學習，不太方便。下次有機會，再請你到我家坐一坐。我還想給你看看我家里的彈鋼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