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厲尊伸出手，及時地扶住了即將摔倒的喬之韻。

“席厲尊，我們快回家吧。爸爸等著我們，我們快回家……”喬之韻拉著席厲尊的手，一直在不停地重復著這兩句話，先是喃喃自語，后來聲音越來越大，最后甚至是幾近咆哮。

不自覺間，喬之韻的臉上已經滿是淚水。

席厲尊穩住情緒激動的喬之韻，盡量溫柔且理性地對她說：“之韻，你聽我說，兩個小時之前醫院給我打來電話說爸已經完全蘇醒過來了。你不要擔心，他一定會沒事的。”

“我要回家，我要馬上回家！”喬之韻對席厲尊的話置若未聞，推開他扶著她的手，跌跌撞撞地跑離海邊。

身后的席厲尊還保持著去扶喬之韻的姿勢，愣了一下后，他急忙從身后追上她。

在飛機上，喬之韻并沒有表現出過多的歇斯底里，只是眼睛里的淚水就像是不要錢似的直往下掉。

席厲尊心疼她這樣，但也只能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給醫院打電話，要他們全力搶救喬父。

聽著電話另一頭醫生力不從心的聲音，席厲尊滿身冒火地掛斷電話。

走到喬之韻身邊坐下，他伸手拉住她。她倒也沒有掙扎，只不過那手的溫度冰涼得讓人害怕。

席厲尊深吸一口氣，好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是那么慌亂，然后才開口道：“之韻，我已經讓醫生盡力搶救爸了，你不要太擔心了。”

這算是什么安慰的話？一說出口席厲尊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咬掉。

喬之韻轉過頭看了看席厲尊，眼淚掉得更厲害了，帶動著肩膀都在微微顫抖著。她望著席厲尊，緩緩開口說：“席厲尊，我很害怕。”

席厲尊望著這樣的喬之韻，心里是針扎一樣的疼痛。他坐近了一些，伸出雙臂攬住喬之韻，安慰地拍了拍，輕柔地說：“不要害怕，爸不會有事的。”

感受到脖子里一滴滴的溫熱液體后，席厲尊默不作聲地收緊了手臂，把喬之韻抱得更牢，仿佛這樣便能緩解她的悲傷。

兩個小時后，二人從機場走出來。

席厲尊早就讓人準備好了車，所以二人幾乎是立刻便趕往喬父所在的醫院。

現在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即使把車速度開到最大，要趕過去也要花一個多小時。

席厲尊把車速加大，而身旁的喬之韻一言不發地看著窗外，兩只手緊緊地絞在一起，手指已經被她摳出了紅印。

“之韻，你不要太擔心。剛剛醫院來電話，醫生正在全力搶救。爸還沒有醒過來看到你，一定不會就這么離開的。”席厲尊騰出一只手，拉開喬之韻絞在一起的兩只手，輕柔地出聲安慰道。

看到她這樣，最心疼的就是席厲尊了。

喬之韻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席厲尊的車在馬路上極速前進著，過了一會兒突然手機響了起來。他趕緊拿起手機接了起來。

“席先生，我們已經全力搶救過您的父親，但是……很遺憾。他現在還有生命體征，你們盡快趕過來見見他吧。”電話那頭的醫生這樣告訴席厲尊。

掛斷電話，放下手機時，席厲尊看見喬之韻正在緊張地盯著他。

她的眼里，充滿了期待的目光。

席厲尊握住方向盤，無意識地加大了車速，不敢看喬之韻的眼睛。

見他這樣的反應，喬之韻也猜了個七七八八。她顫抖著說：“席厲尊……”，聲音里帶上了明顯的哭腔。

席厲尊專注地看著前方，不斷地從各種車輛旁邊擦過去。

他低著聲音對喬之韻說：“醫生說，爸已經不行了，要我們趕過去見他最后一面。”，像是害怕聲音一大就會嚇到她似的。

喬之韻的眼淚從那一刻便奪眶而出。她無聲地哭著，像是跟誰較勁一樣，強忍著沒有哭出聲，連嘴唇都咬破了。

“之韻……”見她這樣，席厲尊心疼地叫了她一聲。

喬之韻斷斷續續地說著：“爸……我要去見他，我要去見他……”

席厲尊憐惜地哄著她說：“我帶你去，我帶你去見爸爸。”

十分鐘后，就在席厲尊離醫院只剩下將近五百米的時候，醫院打來電話說喬父已經沒有了生命跡象。

席厲尊失神地放慢了車速，換來了喬之韻近乎瘋狂般的咆哮。

“席厲尊！你為什么要慢下來？你快點啊，我要回去見爸爸！”

席厲尊知道她已經聽到了電話里的內容，于是也不說話，任喬之韻喊叫著。

幾分鐘后，席厲尊的車穩穩地停在了醫院門口。

喬之韻慢慢地從車上走下來，像個行尸走肉般地走進醫院。

幾個小時之前，這里是喬之韻最想來的地方，因為她見證了喬父的變化，也深深地覺得他一定會蘇醒過來。

但是現在，她卻如此害怕踏進這里，因為剛才席厲尊告訴她：爸爸已經去世了。

邁著似乎有千斤重的步子，喬之韻走到手術室外，喬父已經被蓋上了白色的布。

她渾身都在顫抖，但還是緩緩走過去，伸出手掀開了那白色的布。

幾乎是一瞬間，喬之韻便哭了出來。

喬父躺在病床上，身體沒有任何起伏，就那么安詳地“睡著”。

拉起喬父因生命體征消失時間不長而殘留著一點溫度的手，喬之韻的心像是被什么突然揪住似的，猛然就疼得無法呼吸。

“爸……爸爸，我很想你，我真的很想你。你讓我等了這么多年啊，為什么不睜開眼睛好好看看我啊？你怎么舍得走……”喬之韻跪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喊著。

過了一會兒，她又像是突然醒悟了一般，擠出一絲笑容說：“爸，席厲尊告訴我，你幾個小時以前已經醒了呢，你……你快睜開眼睛看看我，看看我……”

旁邊的席厲尊看到喬之韻的情緒這樣崩潰，叫來醫生問道：“之前不是說我父親不是已經徹底蘇醒了嗎？怎么突然就……”

醫生嘆了一口氣，說道：“你父親的確是在幾個小時前徹底蘇醒了過來，但……恐怕是突然受到了什么刺激，導致大腦突然充血，我們也盡力救治了，但是……”

突然受到刺激……醫院不會有其他人，這突然的刺激是哪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