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算了，既然你執(zhí)意，那就出發(fā)吧。”顏汐心里想的是，早早的霍凝煙見過她外公之后，就能早早的讓霍斯其帶著霍凝煙離開。

她反正是要留下來住幾天的，幾天雖然不定，但卻不想在接下來的日子里更多的接觸霍凝煙了。

很多事情，不需要有因有果，尤其是顏汐現(xiàn)在這種不知道意外和未來哪一個先到的狀態(tài)。

和霍凝煙相認(rèn)與不相認(rèn)，對她來說，沒有什么意義！

……

黑石山。

農(nóng)村的墓地跟城市公墓不一樣，不管是在規(guī)模上還是排場上，都無法相提并論，畢竟沒有完整的規(guī)劃過。

在小漁村，墓地也不叫墓地，有一個另外的稱呼：墳塋地。

遠(yuǎn)遠(yuǎn)看去，所謂的墳塋地就是一個個小小的土包，只是每一個土包前都聳立著一塊石碑。

顏汐很快就帶著一群人找到了她的外公杜仲儒所在的墳塋地。

“到了，讓阿大他們等在這里吧。”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想起在帝都玲瓏山時，自己在大晚上地跑去見媽媽的時候，小九遭遇的“慘狀”。

顏汐相信這世界上有些人比如說“靈媒”、“招陰”之類的人，會忌憚“并不存在”的鬼，料想小九應(yīng)該屬于那些人中的一種。

所以，她不想讓小九重蹈覆轍，因為，小九是她男人的人。

那么就相當(dāng)于是她顏汐的人！

“好。”顧傾城對顏汐可謂言聽計從，即便只是小到不行的小事。

簡單的裁掉了一下人員，顏汐帶著其他六個人來到了杜仲儒的墳?zāi)骨啊?

很好找，因為這一片墳塋地最早入駐的土包就是他外公的。

顏汐記憶力很好，其實也只是來過一次，那一次的那一路，走的十分艱難，小小的人兒幾乎哭得肝腸寸斷。

杜仲儒的離世對杜清秋的打擊不是最大的，對她的打擊才是最大的。

那是她最敬愛的外公，疼她寵她愛她教育她……他是親人，是長輩，是她的啟蒙恩師，是她博學(xué)多才的益友，是她道德品行的標(biāo)桿，是她……

顏汐對這個世界的所有認(rèn)知，都不是來自于母親，而是來自于外公。

如果非要她在外公杜仲儒和母親杜清秋之間選擇那個對她更重要的人，那答案一定會是杜仲儒。

別人家的孩子可能都是外婆或者奶奶帶大的，但她不是，她是她的外公帶大的。

一個男人！

一個隔著一個輩分的長輩……別說這種情況從前那個時代少有，就是現(xiàn)如今也不見得很多。

時隔十五年，顏汐走這一路沒覺得累，更沒有覺得害怕，想念是必然的，同時也會覺得慚愧，因為她無法確定，外公會不會怪她這么久才回來看他。

腳步站定的那一刻，顏汐仿佛進入到了另一個世界里。

那個世界，是只有她和她的外公杜仲儒的。

——三角形是最牢固的圖形，因為三角定律。

——冬天的窗子上會起霧，說明室內(nèi)的溫度比室外的高，水蒸氣遇冷液化。

——氫氦鋰鈹硼，氦氖氬氪氙……知道現(xiàn)今被發(fā)現(xiàn)的元素有多少種嗎？

——世界上沒有百分之百的純凈物質(zhì)，除了感情。

……

記憶里，那個嘴角含笑，眼眸深邃且溫暖的白發(fā)老者，永遠(yuǎn)都穿著儒雅干凈的衣衫。

他很高大，手掌很大，指甲永遠(yuǎn)打理的很干凈，穿青衫時眉眼永遠(yuǎn)慈善。

“外公……莎莎……來看你了……”

＊＊＊＊＊＊

“滴、滴、滴——”屏幕上的紅點在閃，閃了很久的樣子。

屏幕前坐著一個紫發(fā)女子，盯著閃光點的眼眸里，藏著若有似無的嫉妒之意。

“Dragon，目標(biāo)已經(jīng)停了下來，并停留超過十二個小時，此前即便是活動，也沒有超過目標(biāo)停留點五十公里之外的區(qū)域，可以確定，目標(biāo)不會在動了。我們什么時候行動？”

“等。”男人把玩著酒杯，側(cè)臉在光與影的夾縫中，看起來極為不真實。

“大B發(fā)來消息，說北歐那邊的事情已經(jīng)結(jié)束了。A說，發(fā)現(xiàn)了獨行俠在主世界留下的些許痕跡，L已經(jīng)去支援了。M傳來消息，說海闊集團在主世界的高層出現(xiàn)了變動，董事長從郁珺變成了秦淮，竟調(diào)查是內(nèi)部退位，應(yīng)該是有把柄被抓在了有心人的手里，所以才會出現(xiàn)變動；小b已經(jīng)和E已經(jīng)匯合了，正在來的途中，只要他們一到，我們就可以開始行……”

“R。”

“嗯？什么？”

“對于這一次的行動，你似乎很心急。”男人放下酒杯，深褐色的眼眸定定地看著紫發(fā)女子。

“我只是……不忍心再看你受相思之苦。”紫發(fā)女子低下頭，眼底閃過一絲冰冷的恨意。

越早行動，她才能越早送那個賤人上西天，不是嗎？

“是么。”

“當(dāng)然，難道你不是這么想的？”

“當(dāng)然。”男人似笑非笑的勾起唇，漂亮的手指在下巴上摩挲了一下。

明明是很輕巧的一個姿態(tài)，他做起來確實那個的撩人，紫發(fā)女子的眼眸閃了又閃，用力將癡狂的迷戀之色隱了下去。

十五年前，從進入荊棘會的那一刻開始，她就是愛上了眼前這個男人。

他冰冷也溫暖，無情也深情，他華麗夢幻的如天上的月，擁有陰晴圓缺的每一面……無論哪一面，都能讓她瘋狂！

這些年，她努力訓(xùn)練，在血腥中成長成獨當(dāng)一面的模樣，為的就是離這個男人更近一些。

Bramble——大B、R、A、M、小B、L、E，荊棘會里有七個骨干成員，她是R，排行第二，那是她的實力和榮譽的象征。

她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得到這個男人的肯定，哪怕只是一個輕輕淺淺的眼神，哪怕……她不敢期望這個男人也會愛她，就如她深愛他那般，她只希望這個男人能容許她一直這般癡迷于他就好。

這個愿望，卑微嗎？

可能吧。

可是……五年前，那個賤人出現(xiàn)了！

她承認(rèn)，那個賤人長得很美，身上也有一種不同于其他女人的獨特氣質(zhì)，可這不是那個賤人存在的理由！

那個賤人搶走了她的他！

這些年，她總是會看到他望著遠(yuǎn)方發(fā)呆，每每看到，她心里便痛不欲生。

怎么可以這樣？

以前，他可以不愛她，但同樣，他也不會愛任何別人。

可是現(xiàn)在，一切都變了。

她，又怎么允許呢？

＊＊＊＊＊＊

黑石山。

顏汐感覺眼皮跳了又跳，終于后知后覺地想起霍凝煙來，于是身形一側(cè)，紅著眼沖霍凝煙說道：“需要給你們騰出空間么？”

她還沒有來得及跟外公一訴衷腸，因為覺得機會很多，畢竟她要留下好些天，這些天中哪一天想來也就來了。

但霍凝煙不同。

而且，在場的人還是有些過，很多話顏汐并不好意思說，干脆就先把機會讓給霍凝煙。

只是，霍凝煙目光發(fā)直地看著墓碑上的照片。

那上面是她日思夜想的人啊！

淚光一層一層如海浪一樣盈滿眼眶，她的注意力已經(jīng)完全不在其他之上了。

只有他！

只是他！

沒有得到回應(yīng)，顏汐也沒覺得尷尬，干脆拉著顧傾城離開。

一定有很多話想說吧！

可是，外公還能聽到嗎？

走到二十幾米開外的地方，顏汐拿出手機一看，完全沒有信號。

盡管在小漁村里的時候，手機信號也不好，但跟完全沒有信號覆蓋絕對是兩個概念，這里也真的算得上是荒山野嶺了。

“老婆，冷不冷？”

顏汐搖搖頭。

顧傾城為她攏緊了風(fēng)衣外套，將她冰涼的小手包裹在手心里，一口一口的哈著氣。

“這里是季風(fēng)氣候？”

“不知道，印象中，我的童年里每一天都有風(fēng)，它和海浪一樣，是我最好的伙伴。”顏汐很久沒回來，多少也有些不適應(yīng)家鄉(xiāng)的其后，尤其是被顧傾城前仆后繼地伺候慣了，自我感覺嬌氣了不少。

“那你當(dāng)初是在哪篇海域救的我？”二人站在山腰上，將三面圍繞的海面看了個結(jié)實。

顏汐辨別了一下方向，指了正前方的海域：“就在那。”

“下山后，帶老公去好不好？”

“好。”顏汐笑著替顧傾城攏了攏緊風(fēng)衣，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尼克身上的同款風(fēng)衣，突然靈機一動。

“傾城，要不要照相？”

“當(dāng)然要！”說著，顧傾城就要拿出手機，卻比顏汐滿意不，因為她已經(jīng)將手機握在手里了。

“用我的拍，之后發(fā)給你。”

“好。”

山腰的風(fēng)景真的算不上好，季節(jié)明擺著了，一片枯黃，顯得有些雜亂無章，可二人硬是湊在鏡頭里，笑得比蜜還甜。

“媽咪，我們不是來祭祀的么？”尼克看著自拍的二人，有點無語。

惠子也同樣失笑。

她也說不上來是怎么回事，但卻能感覺到顏汐暗藏在平靜下的焦慮，有好幾次她都想問問顏汐是不是遇到什么解決不了的事情了，可最終都沒機會。

“尼克，我們也好久沒有拍照了吧。”

“好像是。”尼克點頭。

“那我們和媽咪一起照，怎么樣？”

“好吧。”

很快，尼克和惠子也加入到顧、顏二人的自拍大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