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問題聽著咋回答好啊！

顏汐看到阿五和阿六又是想笑又是難過的神色，哭笑不得道：“他的病在腦子里。”

“治不了嗎？”

“不是那么容易，而且，他年紀也很大了。”

“多少水？”

“呃……媽咪也不知道，應該快八十歲了吧。”

“十六個我。”

顏汐忍俊不禁：“差不多。”

“媽咪，媽咪為什么要裝失憶？”

“可能她想忘掉那些不開心的事情。”

“那裝失憶就真的能忘掉了嗎？”

“尼克覺得呢？”

“不能。”

“為什么呢？”

“如果媽咪能忘掉，就不需要裝失憶了。”

看著尼克天真無邪的小臉，顏汐感覺心臟仿佛被什么東西擊中了，明明是很簡單的一句話，卻似乎蘊含了很深奧的人生哲理。

“媽咪，忘記一個人是一種什么感覺？”

“就是再也不記得他了。”

“那媽咪忘記過一個人嗎？”

顏汐怔忡。

這問題拷問的根本不是她的人，而是她的靈魂。

“媽咪，被忘記的那個人，一定很難過。”

顏汐感覺，小家伙今天給自己上了好幾堂課。

他仿佛有著他看似平常卻不普通的人生哲理，而那些人生哲理明明大人也聽過，但卻沒能懂得。

被忘記的那個人，會很難過嗎？

“尼克，難過只是暫時的。”

“媽咪，什么才是永恒的？”

“痛苦，和愛。”

“為什么？”

“沒有愛就沒有痛苦，沒有痛苦，也就沒了愛。”

見顏汐垂下眼，尼克似懂非懂地靠進她懷里，“媽咪，我困。”

“那就睡一會兒，堵車還有很久才到。”

“嗯。”

小家伙今天走了不少路，也沒睡午覺，困倦是難免的，顏汐輕拍著小家伙，手機在兜里“嗡”的震了一下。

來了條微信，是秦時月。

“明天十點，天下茶樓，不見不散。”

這家伙，沒動靜了那么久，才知道冒頭！顏汐回復：【好。】

本以為秦時月還會發些什么，結果半天沒有動靜，干脆收起手機，也決定瞇一會兒。

……

“妖精，醒醒。”

顏汐被顧傾城叫醒，迷糊糊地看了看，才發現車子已經在醫院院里停下，而天也黑了下來。

顧傾城不知道什么時候上了車，就坐在他旁邊。

“幾點了？”

“七點。”

睡了兩個小時？顏汐記得接到秦時月微信的時候好像不到五點，就算是堵車也不至于堵兩個小時。

“5566說你們逛了一下午，就沒好意思叫你們，我就下來看看，睡的好么？餓不餓？”

顧傾城的唇湊了過來，正要親上的時候，尼克睡意惺忪的睜開眼，小模樣迷迷瞪瞪的萌。

“媽咪……手麻……”

顏汐一個機靈就清醒了，直接推開顧傾城要幫尼克揉手，顧傾城沒香著，干脆也就作罷，先一步將小家伙抱進懷里，自發地幫他揉起了小手。

那動作很嫻熟，仿佛做過了很多遍。

“早不醒晚不醒，你怎么醒的這么是時候？是不是故意的？”沒親到小妖精，不開森。

尼克眨著眼，眼神清澈表示他現在神智很清醒，只是就是不回應。

“就會在你媽咪面前賣乖！”顧傾城吐槽。

“你還不是一樣？有什么資格數落我？”

顏汐似笑非笑地看著一大一小互瞪，突然感覺這一幕……好夢幻。

是真的，還是幻覺？

或者，她還沒有睡醒？

“老子數落兒子怎么就沒資格了？”顧傾城齜牙。

“我才不是你老子！”尼克撇著奶團子似的小臉冷哼。

“噗……哈哈哈哈哈……”顏汐發誓，她絕對是沒忍住才笑出來的。

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亂顫，恍恍惚惚紅紅火火，眼淚都流出來了。

不愧是她的尼克，簡直是神反應！

“哈哈哈哈……”

一大一小看著狂笑不止，直拍車門的女人，表情各異。

媽咪第一次笑成這樣哦！

小妖精第一次笑得這么盡興！

“哈哈哈，你們哈為什么哈哈這么哈哈哈哈看我？”顏汐笑得喘不上氣來。

她自己都知道，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么笑過了，久到完全忘了上一次這樣沒心沒肺的大笑究竟是什么時候，因為什么事情。

能看得出，她自己其實有再忍，但忍不住的樣子，是真的很開心，顧傾城發緊的俊臉漸漸松緩了下來。

原本被小家伙氣得不像話的心也漸漸平靜。

小妖精知道她現在很美很美，比以往都美么？

好想……好像親她！

尼克驚訝的看著狂笑的顏汐，第一次感覺到，他認識了一個新的，不一樣的媽咪。

“不行……了，我真不想笑！不能笑！”不知道笑了多久，肚子喘氣都疼了，顏汐終于稍稍止住了笑聲。

笑出一身汗，還有誰？

“妖精，笑夠了？”

“還行……”

“那你再笑一會兒？”

“不用……”

“真不用？”

“真不用……”顏汐調節著呼吸，命令自己不再去想尼克的神反應。

呼——呼——

“晚點再跟你算賬，現在我們該上去了。”說著，顧傾城下了車。

尼克并不想讓他跑著，使了勁兒的掙扎，結果直接被夾在了腋下。

“┭┮﹏┭┮”力氣大了不起是嗎？哼，壞蛋，等著！

顏汐下了車之后，看到這一幕唇動了動，正要說話。

“我就算不是他老子也好歹也是叔叔，教育教育這小子，你別插手啊。”顧傾城湊到她耳邊，快速而低聲的說完后，牽起她就走。

顏汐被牽著，抿了唇沒說話。

就這樣，顧傾城左手夾著尼克，右手牽著顏汐，直奔老爺子的病房。

開門后，老爺子看過來的一瞬間，實在是嚇了一跳，手里的湯都打翻了。

這……這一家三口的造型，那個被夾在他大孫子腋下的孩子……是、是誰家的？

怎么看起來，有、有點眼熟？

他的老花鏡呢！！

“爺爺，你看看我都把誰帶來了？”顧傾城臉上露出了很少露出的那種二世祖的笑容，痞痞的壞壞的，賊拉欠揍的那種。

顏汐：“……”

“你跟尼克說了假裝我親兒子的事？”耳旁，傳來某男低低的問話。

“說、了。”顏汐垂下眼。

“那就好，看我的！”

顧傾城夾著尼克拉著顏汐就走到老爺子跟前，松開顏汐的手，將腋下的小尼克提起來，舉到顧老爺子面前：“爺爺，看清楚沒，這是你大曾孫！就問你驚不驚喜，刺不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