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沈昔年這樣問。
顏汐閉了閉眼，仿佛停頓了一個世紀之久，才開口說道：“沒有‘我們’。”
說著，她便掛斷了電話。
痛，很痛。
非常痛。
仿佛一刀切了下去，沒有麻藥，也沒有遲疑。
沒想到掛斷一通電話，也會這樣痛。
顏汐蜷起身子，縮成一團，緊緊地閉起眼睛，呼吸間都是眼淚的味道。
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剛剛沒有醒來過，而那通電話，也不曾打來過。
……
帝都，沈家。
沈昔年黯然失色地看著手中的手機，低垂的眸子里滿是血絲。
他沒有胡子拉碴，反而將下巴打理的很干凈光滑，發型也沒有一絲紊亂，穿著的衣服更是考究。
米白色的開司米和卡其色的長褲，質地精良，將他的身姿很好的勾勒出來。
可是他整個人坐在那里的氣息，卻是蕭索頹廢的。
如果吧臺的桌面上沒有一瓶瓶空著的酒瓶，可能……沒有人能看得出他連續宿醉幾夜，只以為是單純的沒有休息好，才導致眼睛里那么多紅血絲。
“為什么，給她打電話？”他低聲喃問。
“昔年哥哥，我只是……”慕容熙站在一旁，有些擔憂，有些害怕。
剛剛她跟顏汐說話說得好好的，一個沒有防備，手機就被沈昔年拿走了。
此前，他一直都是閉著眼，她還以為他又醉又累地睡著了！
“沒有只是，以后不要亂動我的手機。”說著，沈昔年從高腳凳上走了下來。
神色落寞地停當了一陣兒，才邁步走向樓上。
身后。
慕容熙欲哭，卻無淚。
那感覺，就像是看到自己不得志而失意的朋友，規勸和安慰都沒有用，他只會在自己的世界中心，排斥所有人的靠近。
如果只是個普通朋友也還好，可沈昔年是她心愛的男人啊！
她完全可以甩手離開，不遭這份兒罪，可是她舍不得，也不忍心。
天知道他痛的時候，她的痛苦加了多少倍。
沒有人知道她藏在安然無事的外表下的那顆心，有多么的千瘡百孔。
“看來闌珊說得對，單戀才是最耗人心神的事情。”
慕容熙閉了閉眼睛，徹底隱去眼中的淚光，然后一鼓作氣的去了廚房。
喝了那么多酒，第二天醒來一定頭痛欲裂，她要去煮一些解酒飲，至于其他的事情，不管了！
……
顏汐的房間里。
掛了電話之后，室內重新陷入黑暗。
顏汐在黑暗中睜著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天花板。
她不清楚自己是怎樣的心情，也不知道顧傾城去了哪里，這通超出她預料的電話，在她的狀態中殺了個回馬槍，有些措手不及。
事到如今，很多事情都已經不得不結束了。
她已經，答應了顧傾城的追求，成了他的女朋友，擁有了一個全新的身份，不再是……洛麗塔了。
“唉。”嘆口氣，顏汐蒙上被子。
渾身酸澀無力的難受，腦子里更是迷迷瞪瞪的，不要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還是睡覺好了，一睜眼，明天的太陽依然會升起。
想著，顏汐漸漸入夢。
顧傾城回來的時候，發現她還在睡，這一天沒吃也沒喝，居然都不會餓的？
這樣想著，他輕手輕腳地來到床邊。
不敢開燈，怕燈光打擾到她。
已經十點多了，這一覺若是醒來，恐怕也是凌晨兩三點，怕是會餓。
于是，顧傾城拿出手機，用微信吩咐屬下準備宵夜。
吩咐完，正要收回的目光卻落到顏汐的枕頭邊，那里放著她的手機。
她中途醒來過了？顧傾城記得，臨出門的時候他特意將她的手機放在了床頭柜子上，可是現在它卻出現在她的枕頭邊，根本不可能是手機長腳自己跑了的吧。
有人來電話打擾過她？
不對啊，他記得特意將電話調靜音的。
如此的想著，顧傾城拿過顏汐的手機，準備看看究竟是誰來的電話。
然而剛要解鎖，手機被一只雪白的柔荑給按住了。
“妖精，醒了？”
“不要亂翻我的手機。”顏汐趁顧傾城恍神的功夫，就將手機從他手中抽走。
那樣子，仿佛手機里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
顧傾城蹙眉，見她很快又翻身，貌似又睡了過去。
殊不知，顏汐背對顧傾城的那一刻，面上雖然沒顯露出什么，但心里其實很緊張，也很虛。
如果讓他知道沈昔年在不久前給她打過電話，會不會……
雖然那通電話是慕容熙打過來的，但卻是用沈昔年的號碼打過來的，解釋都解釋不清。
想著，她閉上的雙眼偷偷掀起一條縫隙，藏在被窩的里手將手機解鎖，悄悄的刪除掉了沈昔年的來電記錄。
因為知道顧傾城一直在看著她，所以整個刪除來電記錄的過程很是小心，根本不敢有任何稍微大一點的動作，還要小心別把電話號碼撥出去，更要確定沒有刪除錯誤。
總之，很累人。
不過，號碼刪除了之后，顏汐也就松了一口氣，眼睛掀開的那一絲縫隙也很快合上了。
一旁。
顧傾城是多聰明的人，即便沒有留意到她在被窩里的小動作，卻也斷定她手機里必然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
起碼，是沒辦法讓他看的東西！
是什么？
他還真不是那種愿意查另一半手機的人，畢竟再親密的關系，也是要有差不多的隱私。
兩個人在一起除了感情，還有信任和空間自由。
不過，她剛剛并不坦蕩的將手機取走，還真是讓顧傾城有些說不出的郁悶。
為什么不讓他看她的手機？
這就像是一個惡性循環，一直盤旋在他心頭。
理智告訴他沒什么，要給她保留空間，可情感上的掙扎，卻讓他十分想查看她的手機。
而且，顧傾城也清楚，查了很可能會查到他不想接受的東西，但不查……心總被勾著，癢癢的。
這一夜，顏汐因為已經將來電記錄毀尸滅跡，所以并不擔憂，一覺睡得格外深沉。
可顧傾城卻不盡然，整個睡眠過程中，他總是會醒來。
每一次醒來，都是因為噩夢。
夢里，他的小妖精跟別人跑了！
這還能有個好？
顧傾城也知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道理，都是大腦思維在作祟，可就是控制不住。
因為那些夢境太真實了，里面出現的人物，也很寫實。
——沈昔年！
那個拐走他的小妖精的男人，是沈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