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主要的是,他變成了她討厭的那個人!
試問如果這世界上會存在一種“零點一秒種氣死她的排行榜”,那么眼前這個禽獸,必然是榜首無疑了!
顏汐冷下臉:“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暗示你了?”
“兩只眼睛都看到了!你不止暗示我,你還欲拒還迎!”
有句老話說得好,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顏汐真的無法跟一個不講道理的禽獸爭辯,只能在心里狠狠的扎一個和眼前男人同臉同名的小人兒。
可惜,這根本沒有任何卵用,因為并沒有多解氣。
“你先是說了好幾次你要睡覺了來暗示我,緊接著又用哪只眼睛這種反問的方式欲拒還迎,讓我猜猜你的第三招是什么,該不會是要對我霸王硬上弓吧?”顧傾城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嘴角掛著痞氣的笑,順勢還挑起了眉尾:“不用那么費勁,你若是想讓我陪睡,根本不用來硬的!”
說著,他“刺溜”一下,解開了襯衫的扣子。
原本他就有兩顆扣子沒有扣,如今解下了第三顆,緊接著第四顆……
怎么一言不合就開脫!
顏汐都懵了。
懵著懵著,臉色就難看了起來。
“顧傾城,你不是要跟我談談么,談!TM到底要談什么?趕緊談!”
顧傾城慢幽幽地一笑:“不趕人了?”
“……”顏汐虎著臉,眼睜睜地見他流連在扣子處的手指,慢慢地抬起,貼向她自己的下巴。
咬牙別過頭,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既然你想談,那我們就好好談談。”顧傾城的手指微微使力,捏緊顏汐的下巴,并順勢扳正,讓她的臉面對著他。
“顏汐,林玉珊現在夫離子散了。”
終于,終于還是提到了那個顏汐不想提及的名字,和想起的一切。
也能感覺到,眼前的男人又從顧禽獸變回了顧傾城,可是她竟然……寧愿他不要變回來。
“此外,我收購了久遠大量的股份,如果你想讓她從天堂跌落到人間,只是我一句話的事情。”見顏汐抿著唇不說話,顧傾城繼續說道:“我不知道這個結果,你滿不滿意,如果不滿意,那么就只剩下一命抵一命了。”
話音剛落,他便感覺到手指尖輕輕捏著的下巴狠狠的顫動了一下。
那顫動,仿佛隨著整個身體而來。
“說話,不管是什么,對于這個結果,你總要說句話。”
顏汐暗暗的咬著唇,深吸一口氣:“所以,你希望我說什么?”
她抬眼望著他的目光,清亮又模糊,忽遠忽近,摻雜了太多看不懂的情緒。
那天看到報道知道顧傾城開始攻擊沈氏久遠的時候,她就知道一切徹底無法挽回了,于是也就想著干脆眼不見為凈,再加上她調查毛巾里藏刀片的事情,一邊還要抓緊時間趕進度所以也就沒有閑心打開網頁觀戰。
所以,她并不知道戰況如何。
沒想到,勝負早已經分曉。
林玉珊夫離子散?
這是一個什么概念,沈昔年怎么會對他的母親……
“你就一句話,都不想說?”
顏汐搖頭:“這是你的事情,你怎么做,做出什么結果,都是你的選擇,我能說什么?”
“你——”顧傾城心里一頓。
他做了那么多,她居然說“這是你的事情”!
難道不也是她的?
孩子難道只有他一個人就能形成嗎?
“如果你要問我滿不滿意,我答不出來,但大抵應該是滿意。”說到這里的時候,顏汐連連點頭,之后涼涼一笑:“所以之后呢?”
一下子,顧傾城被顏汐問住了。
“顧傾城,你是不是以為,我從來沒想過為‘他’報仇。”
顧傾城沉默。
他的確是這樣認為的,沒辦法,她對沈昔年沉默而濃烈的愛,讓他不得不這樣認為。
但,那都是以前。
在余淮路小酒館,在喝了無數的劣質伏特加,在沈昔年說說停停的講述中,在他撕心裂肺的從沈昔年哪里偷偷竊取他們之間一切記憶的時候,他都在這樣認為。
但這些,都是以前。
在回憶結束之時,顧傾城感覺自己死過了一次。
真真切切的。
在來S市的飛機上,他想了一路,也回味了一路,那種滋味真是撕心裂肺!
包括見到她,也是如此。
可是他又根本控制不住,控制不住那個在兒童急診室門口,只見了一眼,就想將她緊緊擁入懷中再也不放手的念頭。
人越是痛苦糾結的時候,頭腦其實越是清晰明了,想要什么,也最是清明。
就如同福至心靈,顧傾城終于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早就幫他做出的選擇。
裝醉,裝瘋,不過都是做給十兄弟看的,他的最終目的不還是要飛過來找她么?
那些小動作,無疑就是他給自己找的臺階而已。
不同于別人下臺階的方式,他幾乎是連滾帶爬才下了臺階。
不狼狽么?
狼狽。
沒有人能比他自己更能體會到那種狼狽,可那些狼狽竟全都來自于……
說那些有什么用,計較那么多又能如何,他還是來了,不知來了,還沒臉沒皮的從醫院跟到酒店,按了門鈴,進了房間……
在之后,就是此時此刻了。
“之前我確實覺得你從來沒想過為‘他’報仇,但現在,不是。”說著,顧傾城的手漸漸放了下來,抓住顏汐垂在身側的手,握進了掌心。
“顏汐,不要再愛他了,也停止,用你對他的愛,償還這場仇恨。”
聞言,顏汐猛地看向他,久久不語。
眼眶中的熱意凝聚起來,又快速的散去,再一次的凝聚起來,又再一次的散去……如此循環,久久不息。
在世為人的她,沒心沒肺,有的只有對顏家的仇恨,以及——對沈昔年隱忍到變形的愛。
幾乎沒有人,能用一句話打動她的心,因為她根本就沒心。
可為什么這一刻,她卻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心疼的滋味。
不不,不是描述,也不是精神上的,而是生理上的心臟疼,不止疼,上面好像壓著一塊沉重的大石頭,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我答應了沈昔年,不再追究他的母親,作為交換,我知道了你們之間發生的一切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