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突然踩空了樓梯那種感覺，在這幾天中總是會出現，每一次出現都是因為……因為聽到那個人的名字。

怕電話接得太晚會被罵，顧闌珊急忙接通電話：“喂，大哥。”

電話里，顧傾城的聲音明顯是不悅的：“你在做什么？怎么才接電話？”

“我啊，在跟大嫂還有甜甜一起吃宵夜啊。”

電話那端。

顧傾城怔了一下，隨即聲音從齒縫中輾轉而出：“吃宵夜？”

他低頭看了眼手表，十一點了，居然不睡覺在吃宵夜，看起來心情不錯！

該死的！

他這幾天都吃不進去東西，她居然還有心情吃宵夜！

電話里：“是啊，吃的烤肉，很撐。大哥，你要不要跟大嫂講話，大嫂一直看著我，看起來像有什么事要跟你說的樣子！”

顧傾城一聽，心里的郁結迅速退散，面上也登時一喜。

如果能量是守恒的，得失、悲喜都是等量的，那么，此時顧傾城喜，顏汐就不得不悲了。

S市，日式烤肉店包房。

顏汐不敢置信地瞪著顧闌珊，根本就沒想到她居然信口雌黃。

她什么時候一直看著她了？有嗎？

心，狂跳而起。

她的位置離顧闌珊不遠，斜對面，但還不至于聽到她電話里的聲音，所以她根本不知道在聽了顧闌珊瞎掰的話后，顧傾城會說什么。

會不會……

“喏，大嫂，我大哥讓我把電話給你。”說著，顧闌珊將自己的手機遞了過來。

看著眼前正在通話的手機，顏汐感覺自己的四肢都木了。

接？

還是不接？

見她遲遲不接，顧闌珊只能將手機的免提點開，然后將手機放到顏汐面前的桌子上：“好了大嫂，我開了免提，你應該可以聽到我大哥的聲音了。”

“……”顏汐一噎，差點被口水嗆到了。

這話說的，怎么成了她要聽顧傾城的聲音了？慌亂間，她拿起水杯急忙連喝幾口水壓驚，并等待著，等待著電話里先出聲音。

然而，電話里的顧傾城一直在沉默，沉默了近十秒鐘，如果不是通話時間在一秒一秒的增加，顏汐真的會以為電話會掛了。

他為什么不說話？

同樣，這樣想的還有顧傾城。

起初的一兩秒鐘里，他還將手機貼在耳邊，一會兒拿離一下，看看電話是不是被掛了，后來直接就開免提，免得屏幕一會兒閃一會兒亮的，麻煩。

可是都快半分鐘過去了，那妖精還是沒有開口說話，闌珊那丫頭不是說她好像有話跟自己說嗎？

那倒是說啊！

打電話的時候有一個特點，不知道別人有沒有這種感覺，總覺得通話的那一分鐘比現實中的一分鐘要長很多很多。

辦公桌后，十兄弟抻著脖子，壓低呼吸，統一側著耳朵聽，也沒聽到電話發出聲音。

“太子爺，信號是不是不好？”不知道是誰，小聲地問了一句。

一經提醒，顧傾城的目光落到了手機屏幕的信號格上。

滿的。

既然不是信號問題，那難道是音量問題？

想著，他拿起手機，用快捷鍵將音量調到最大，可是還沒有顏汐的聲音。

電話另一端。

顏汐聽到話筒里有人說話，但都不是顧傾城的聲音，于是她也跟著看了眼信號格，也是滿的。

那為什么聽不到他的聲音？

別人的聲音都聽到了……怎么就他的聲音聽不到？

突然——

顧傾城：“喂。”

聽到的一瞬間，顏汐才知道，不是信號不好或者不問題，是顧傾城一直都沒有說話。

是在等她說？

一時間，形容不出心中是何感想。

顧闌珊這個神坑，到底……上輩子有多不對付，這輩子就不能放過她么？

旁邊。

顧闌珊一直緊緊揪著的心，終于松開了。

哎呀媽呀，這倆人說個話可費死個勁了！她創造這么個千載難逢的通話機會容易么，還不抓緊時間把握，難道兩個人還能冷戰一輩子不成！

不過，大嫂會怎么回應大哥呢？

會不會突然說一句“我好想你”？

如果是這樣，按照大哥的性子，會不會欣喜若狂，幸福的暈過去？

然而，想象總是美好的，顏汐的回應特別慘淡，只有一聲“嗯。”

這聲平淡無奇毫無波瀾的“嗯”，“嗯”得顧闌珊有些懷疑人生。

不對啊，剛剛她接電話的時候大嫂的視線突然看過來，然后就看住不放了，而且越來越熱切，難道不是要跟大哥講話？

難道自己看錯了？

怎么可能！

她可是最擅長在看電影的時候用眼神分辨誰是好人誰是壞人，以及誰的眼神預示著下一秒會做什么、發生什么，方正每一次分析的準確率都高達百分之百，所以大嫂剛剛看著自己的眼神，絕對不會分析錯！

所以——難道是因為開了免提，或者當著她和甜甜的面，大嫂不好意思？

也說不定哦～～

“甜甜，我感覺自己沒吃飽，咱們倆再去點些東西啊！”顧闌珊連拖帶拽地將慕甜甜從椅子上弄了起來，往包房外帶。

顏汐張了張嘴，卻說不出阻攔的話。

慕甜甜本來撐得一動都不想動，可沒想到闌珊的力氣那么大，拖著她就出了包房。

囧O（╯□╰）o……

包房里。

顏汐遲疑地目光落到手機上，幾次開口想問什么，卻都沒有頭緒。

可能是，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語氣。

電話里：“你們也出去。”

顧傾城的聲音傳了過來，但好像不是對她說的。

顏汐低頭湊近話筒，沒聽出什么東西，正要抬起頭，卻聽到——

“你吃飽了嗎？”

看似沒話找話似的平淡，卻不知道這是差點憋到臉紅，顧傾城才終于說出來的一句話。

“還行。”因為突然，顏汐的回應也很生澀，根本來不及細想。

電話里：“看新聞了嗎？”

顏汐：“看了。”

電話里：“沒什么想說的？”

“……”顏汐沉默了一秒，輕聲問道：“你希望我說什么？”

電話里：“林玉珊是久遠國際的副董事長，是僅次于董事長沈睿安的第二大股東。”

顏汐：“所以？”

電話里：“我以為我這怎么做，會讓你感到有一些開心。”

“……”顏汐不知道說什么好。

看到新聞的那一刻，她真的沒有開心和不開心這么一說，總覺得是看待一件跟她完全無關的事情。

但其實這件事，并不是跟她無關，而是完全因她而起。

電話里：“怎么不說話？”

“我……”顏汐欲言又止。

他呢？

這么做，他有沒有開心一點、寬慰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