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白玉色的臉上到處都是火光,看起來氣得不行。
可是,他為什么氣?顏汐不解。
車外。
“咚咚咚。”顧傾城在敲車窗,那雙要噴出巖漿的眼眸緊緊地盯著顏汐。
從眉到眼,從眼到鼻……
“你下車,馬上下車!”
車?yán)铩?
顏汐看到顧傾城嘴巴在動,大致能看出他說了什么,但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另一抹身影吸引住了。
那是——霍斯其。
呃,彎著腰在垃圾桶旁嘔吐的霍三少。
發(fā)生了什么?她開的很快么?顏汐不禁想。
車外。
顧傾城去拉車門,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這個破車的車門是那種只有解了鎖,車把手才支出來的款。
導(dǎo)致他根本找不到能把車門拉開的地方,只能扣著車縫,試圖將車門掀起來。
氣,太氣了!
她一點(diǎn)都不把自己的生命安全當(dāng)回事,很多個超車的瞬間,他都看在兩輛緊緊貼在一起!
她可以玩可以鬧,飆車什么都行,但區(qū)別在于,他可以為她在荒無人煙的郊區(qū)找一條敞亮的馬路,她隨便開;如果嫌郊區(qū)荒無人煙非要去失去開,也行,他可以用他的能力封下一整條路,就供她玩耍,但她不能,不能像剛剛那樣,手里攥著他的心,一路不要命的狂奔!
如果剛剛被超車的那些司機(jī)很不滿,故意撞她,以那時候的車速,連人帶車都得在馬路上翻滾幾圈!
她難道一點(diǎn)都不怕?顧傾城現(xiàn)在后背上全是冷汗。
“我給你五秒鐘的時間,你馬上下車,否則,就別怪我卸了這扇破門!”
車內(nèi)。
可能是這句話說的太長了,導(dǎo)致顏汐并沒有完全get到他說了什么,但她有將車窗降下來。
車外。
發(fā)現(xiàn)她降了車窗,顧傾城伸手進(jìn)入,在車門上左摸右摸,因?yàn)樗迪碌能嚧翱p隙并不大,導(dǎo)致他的手很費(fèi)勁。
車內(nèi)。
“你在做什么?”
車外。
“開門!”
車內(nèi)。
顏汐沒有開門,而是看向那只花亂摸著的手,輕輕地覆蓋了。
車外。
一瞬間,顧傾城愣住了,深眸中的火星子被她眼波中漣漪淋了一下,全都熄滅了,甚至憤怒還被一種驚詫所取代。
“你……”
車內(nèi)。
“你——在擔(dān)心我?”上挑的語氣在節(jié)奏上完全地跟上了顏汐上挑的雙眉,那雙黑白分明的雙眼直勾勾地看著他。
車外。
隔著玻璃,顧傾城完全怔住了。
——那種目光,忽遠(yuǎn)忽近,就好像潑了一股子墨過來……
腦海中閃過某個人的話,就好像是一種BGM,在顧傾城的內(nèi)心深處炸開。
車內(nèi)。
顏汐不懂顧傾城,但她太懂男人了。
所以,當(dāng)他臉上的憤怒浮現(xiàn)時,她就知道,他憤怒的是什么,無非就是:你開那么快,不要命了?
快么?
可能很快吧,她那時候是沒什么概念的。
不要命?
不,如果非要在錢、權(quán)、復(fù)仇、生命中選擇,且只能選擇一樣的話,她唯一要的,就是命!
可惜的是,面對顧傾城這樣的表情,她并不感動。
顏汐知道自己很奇怪,可能心里的構(gòu)造和正常人不一樣,導(dǎo)致關(guān)注的點(diǎn)也可能不一樣。
很可能,誰都不在意的一個點(diǎn),她就會很在意,在意到瞬間爆炸;可能誰都在意的一個點(diǎn),她就不會很在意,反而覺得可以理解,或者覺得至于么。
她無法衡量自己的三觀是好是壞,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只能憑感覺選擇喜好。
而面前的男人,他的著急都寫在了臉上,寫進(jìn)了眼里,可她……可能因?yàn)樗膿?dān)心他的掛念,對她來說很多余,她不需要,所以才會一點(diǎn)感覺都沒有吧。
或許在某年某月某一刻,她總會有需要的那一天,但絕對不是剛剛,也不是現(xiàn)在。
顏展成是個傻逼,不是她的父親,這是一件大喜的事情,她為了這件事用飆車的方式慶祝,有什么可著急可擔(dān)憂的?
至不至于啊!
纖細(xì)如蔥白的手指從顧傾城的手背上劃過,慢慢的,勾勾纏纏,顏汐的唇角也慢慢地勾起來。
她也不說話,就把他的手背當(dāng)成記事本,在上面漫不經(jīng)心的涂涂畫畫,可能是點(diǎn),也可能是線,無所謂,不管是點(diǎn)還是線,都夠她用了。
車外。
那些責(zé)備的話完全都說不出了,顧傾城抿著唇角,直直地望著她。
手背上的每一個若有似無的線條,都想會動了一樣,滲透進(jìn)他的皮膚,鉆進(jìn)了他的血管中,一路逆流直上,來到他的心臟周圍,一點(diǎn)一點(diǎn),試探著勾住她的心,然后大膽的纏繞住,逐漸勒緊。
勒緊……
那種感覺,仿佛被月老的紅線貫穿了一樣!
顧傾城期待她能說什么話,可是她沒有,一直都沒有。
甚至,她放開了他的手,推開了車門,從他身邊走過,都一直沒有……
樹旁。
霍斯其終于不吐了,但他對顧傾城的駕車技術(shù),也是服了。
真心服了!
前年跟著英國空中特訓(xùn)員體驗(yàn)中戰(zhàn)斗機(jī)時,在天上轉(zhuǎn)了那么多圈,下來之后依然是一條好漢,別說吐了,就是連口口水都沒有咽錯。
可是今天!
霍斯其拿著方巾擦拭了一下,然后整理了一番儀容,走到顧傾城身邊。
“不進(jìn)去?”
顧傾城還在怔怔地望著那抹走進(jìn)某家酒吧的背影,聽到霍斯其的聲音,才突然如夢初醒的回過神,這才意識到顏汐對他做了什么。
美人計!
她居然利用自己的美貌,輕而易舉地迷惑了他,將那些責(zé)備的話全都堵回到他肚子里,生生的全忍了下來。
好啊,這妖精打的一手好算盤!
就那么不愛聽他說話嗎?顧傾城沒好氣地將眼中的冰刀子甩箱霍斯其:“沒你什么事,該干嘛干嘛去。”
“別介啊,我這剛吐完,想喝點(diǎn)東西順順。”說著,霍斯其笑著,舉步走向顏汐選擇的那家酒吧。
原地。
顧傾城閉了閉眼,從褲兜里掏出一直震動個不停的手機(jī),惡聲惡氣地接起:“要是沒有十萬火急的事情,你要為你這通電話,付出非常慘痛的代價。”
電話里:“太……太子爺,大小姐回來了。”
“顧美景?”
電話里:“對,是,美景小姐回來了。”
“她回來就回來,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電話里:“那……沒什么事了。”
顧傾城拿出一根煙,咬著點(diǎn)上,沖電話里說:“你們在哪?”
電話里:“在酒吧街對面。”
顧傾城看向酒吧街對面,看到阿二傻樂著沖他招手,頓時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去,進(jìn)里面把場子清一清。”
電話里:“太子爺,這個點(diǎn)還這么早,不需要清場子吧。”
“幾點(diǎn)。”
電話里:“十點(diǎn)。太子爺,您還有什么別的吩咐嗎?”
顧傾城咬著煙桿,狠狠地吸了一大口,感覺自己的智商在遭遇跟顏汐相關(guān)的事情時,哪怕很小的一件事,都不太夠用。
不談是不是二十四小時營業(yè),盡管是,但正常酒吧這個點(diǎn)根本沒什么人,誰大清早的像那妖精似的,想一出是一出!
“派人去剛剛的檢驗(yàn)所要一份報告,那里肯定會有備份。”
電話里:“可是……太子爺,您這么做,小祖宗要是知道了,會不會不高興?”
“小祖宗?不高興?”
電話里:“是啊,談戀愛是需要空間的,也要保留些隱私不是嘛……”
“隱私你大爺,到底我是你祖宗,還是她是你祖宗?”
電話里:“祖宗,別生氣別生氣,消氣消氣!當(dāng)然您才是我們的祖宗了,但她不是您的祖宗嗎?”
“……”顧傾城被電話那段的嘀嘀咕咕給嘀咕的沒話可說了。
因?yàn)椋f的全他媽對!
顏汐!
顏汐!
這個女人!
這個妖精!
他上輩子一定是孫悟空,殺過太多妖精了,結(jié)果這輩子栽在了一個妖精手里!
電話里:“太子爺,我看霍三少已經(jīng)進(jìn)去那么久了,您也別耽誤時間了,快進(jìn)去吧。”
“我他媽抽根煙緩沖一下還不行了?”
電話里:“不是不行,我只是覺得霍家三少爺那雙眼睛長得有點(diǎn)像狐貍,這年頭小三不得不防,別管是女小三還是男小三,都是得上點(diǎn)心。”
“……”顧傾城心道:這傻缺今天的畫風(fēng)怎么有點(diǎn)不對?
電話里:“而且,雖說霍三少說自己是GAY,可是,太子爺您可曾見過他的男朋友?或者,女朋友?這玩意該怎么稱呼?”
還別說,這句話提醒了顧傾城,雖然他知道霍斯其是GAY,但說到底,他沒有公開出柜過,他也沒見過他的另一半,所以……
是真GAY還是假GAY?
萬一是假GAY……這玩意還分真假嗎?
電話里:“而且,太子爺,您不覺得霍三少和小祖宗很有夫妻相的感覺嗎?”
“你說什么?你TM再說一次?”
電話里:“我說他們有夫妻相啊,夫妻相您不會不懂什么意思吧,就是他們長得有點(diǎn)像……臥槽,大哥你打我干什么,本來就有夫妻相么……你特么替太子爺上戀愛課上傻了,怎么什么都敢瞎逼逼……我靠,我瞎逼逼啥了,防火防盜防小三啊……不是這個……”
顧傾城已經(jīng)無暇顧及那邊的爭吵,撂了電話就沖進(jìn)了酒吧。
酒吧里的燈光并沒有現(xiàn)在是白天早上,就變得很通透,還是很昏暗,顯得格外曖昧,但他的眼睛一些就看到了吧臺邊挨著坐在一起的顏汐和霍斯其。
火,蹭地一下就著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