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顏汐很泄氣，她穿著高跟鞋，磨破了幾個水泡，在買橙子的時候已經很痛了，在一熙茶樓里坐了很長時間，雖然恢復了一些，可是剛剛挨家花店逛下來，水泡都磨破了。
哎，她的體力的承受能力已經快到了極限，所以即便加快了腳步，還是被他追上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她防備的看著洛辰鈺。
“給你。”洛辰鈺的額頭和鼻尖有汗，呼吸還不太穩，卻那一大束午夜鈴蘭塞到她懷里。
顏汐本來不想接，可是不接的話，那些花就會掉落在地上。
她本就沒抱希望能找到它，找到它了，又哪里舍得，于是就不得不接了下來。
“如果我剛剛說了什么得罪的話，希望用它們作為補償，很抱歉，我可能……是真的認錯人了。”洛辰鈺現在也反應過來了，可能自己剛剛的表現實在太唐突了，所以才會令她掉頭就走。
至于有沒有認錯人，他心里很篤定，對她的連連否認也有幾個大致的猜測，但都不太確切，所以不敢瞎問，只好當做真的認錯人了，然后單純的就是想借由這些花表達認錯人的歉意。
顏汐抱著午夜鈴蘭，心底五味雜陳，甚至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居然連買花這樣小到不行的一件事，居然也會跟那個男人聯系上。
他們之間的牽扯，到底是冥冥中注定好的，還是老天爺覺得戲碼不夠狗血，所以惡意加上的？
兩個人相對著站著，彼此都無言。
“你……剛剛說的畫室，和好多好多我，是在哪里見到的？”在一次次不要問的警告中，顏汐還是問了，問完她就開始無比地痛恨自己。
就像一個勵志要減肥的胖子，在吃完每一口冰淇淋后，都恨不得給自己一耳光！
可她還是會吃！
她心中有對“苗條”的追求，但也有對冰淇淋的追求。
減肥尚且如此艱難，忘掉一個人又怎么可能毀簡單？
可是，不是說好不要見，不要賤了嗎！
“在沈家啊，沈大哥畫了好多關于你的畫，很漂亮的！”洛辰鈺現在才有機會仔細打量顏汐。
沒見真人之前，他覺得沈昔年的畫工太厲害了，居然把一個女人刻畫的那么栩栩如生，可是見到真人之后，他終于理解沈昔年那句“不及她十分之一”是什么意思了。
當時還覺得，這世界上怎么會有比花還美的女人！
可是就有，眼前的這個就是！
她抱著午夜鈴蘭，用自身的嬌艷將花兒的嬌艷完全壓了下去，完全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第一次，女兒和花兒，都進入了他的眼睛。
“不過沒想到，你真人比畫上還漂亮！”洛辰鈺感覺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悸動而震撼。
“是么。”原來他還會畫畫！
該死的，這不關她的事！
顏汐不自然地笑了笑，摟緊臂彎里的花，說道：“三個月內我會還你的，到時候會附上種植方法，我還有事，就先走了，告辭。”
“哦……好！”洛辰鈺讓了路。“再見！”
“Bye。”顏汐抱著花，戴上墨鏡，匆匆離去。
她要去做一件想做，但一直都不敢做的事情。
身后。
洛辰鈺一拍腦門，急忙拿出手機，撥給沈昔年。
……
夜的幕布落了下來的時候，正是紅燈區里歌舞升平，嬉笑怒罵的開場。
顏如玉帶著于芳和顏真真，來到了一家名為“小波足療”的按摩店。
“她居然會在這種地方工作？”顏真真第一次來這么低級按摩店，于芳也是。
“不然你以為在你和媽媽帶著人毀了她之后，她會活得多光鮮亮麗？”
“可她是個明星啊！就算出了艷照丑聞，不能再在娛樂圈混了，那也不至于淪落街頭，當個按摩小姐吧！明星不都很有錢的么！她難道一點錢都不存？”
顏如玉冷笑：“如果她染上毒癮了呢？”
“靠，怪不得！”顏真真鄙夷了一句，她雖然只知道花錢，但是黃賭毒是一個都不碰的。
去韓國已經很費錢了，再碰那些東西，還能有個好！
顏如玉走到一個中年女人面前，和她說了什么，然后塞給她五百塊錢。
很快，她們母女三人就被帶進了一個單間里。
沒過一分鐘，就有人敲門而入。
“你好，請問……”
顏真真和于芳看去，和來人的眼神堪堪地撞了一下。
相比于她們的早有所料，穆堯堯倒顯得非常吃驚。
其實顏真真和于芳也很吃驚，當初帶著人打上門時的穆堯堯已經不復存在，這個穿著廉價超短抹胸裙，畫著劣質濃妝的女人竟然會是那個跟她／跟她女兒搶男人的女明星？
天差地別！
然而讓她們母女倆沒想到的是，穆堯堯吃驚之后，第一個動作居然是拉開門轉身就跑。
“站住！”顏真真離門最近，見穆堯堯拉開門就跑，她一個健步就沖出了房間，在走廊里直接抓住了穆堯堯：“你跑什么跑！”
“我……不要打我，不要打我！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穆堯堯抱著頭，一個勁地求饒。
顏真真沒好氣地嗆道：“誰要打你了，給我進去，進去再說！”
“我不……不要！”
“你敢說不試試！”顏真真揪著穆堯堯就將她塞進了屋子里，然后快速地關了門。
穆堯堯跌坐在地上，瘦的皮包骨頭的身子瑟瑟發抖。
顏真真看向于芳，于芳看向顏如玉，顏如玉起身，走近穆堯堯，將她扶了起來。
“你不要怕，我們來找你是為了給你道歉的。”
“道、道歉？給……我？”穆堯堯反手指著自己，不敢置信。
＊＊＊＊＊＊
車上。
電話里：“小九，報告你的位置。”
“報告五哥六哥，我現在在往南邊的城郊走。”
電話里：“城郊？你確定跟的是小祖宗？”
“當然了。”
電話里：“行，那你看緊點，別跟丟了，免得不好跟太子爺交代。”
“五哥六哥，我能請求支援嗎？”
電話里：“為嘛啊？”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總之……總之你們快過來好不好，我害怕！”
電話里：“你怕？你怕個g—u……”
“不許！不許說那個字！”
電話里：“……一個大老爺們說害怕，你到底害不害臊？”
“我……”顧九真的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跟下去會出問題。
這種不好的預感是先天就帶的，毫無科學依據，也毫無道理可言，并不時常出現，只有在特定的事件和地點才會出現，一般他都會避開，可是這一次……
“行了行了，知道了，我們馬上就往那邊趕，你來個定位。”
“好，要快點哦！”
“知道知道，都大老爺們了，可真尿性！”
……
玲瓏山墓地。
夜晚來墓地祭祀或者悼念對普通人來說，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可是顏汐不怕。
她才是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根本不怕這些在塵世間完全不存在的牛鬼蛇神，就算存在，要是真遇見了，它們應該怕她才是。
時隔多年，這個地方沒有任何變化，唯一的變化，那可能就是墓碑變多了。
多了很多，七個山頭，原本只是一個山頭有墓碑，現在是剩下一個山頭沒有墓碑。
“111號，112號，113號……”顏汐每每路過一個墓碑，就數上一聲，跟以前來的時候習慣一樣。
像是，在打招呼、問好。
終于——
“117號。”顏汐腳步站定，深吸一口氣，看向117號旁邊的118號墓碑。
墓碑上的照片是個女人，五官完美，艷壓此刻柔美的月光。
她的眼那么親切，她的唇角還掛著慈祥的笑，她的樣子……在腦海里，無論時光如何變遷，卻從來沒有變過，始終在最溫暖最光亮最柔軟的位置。
“媽媽，汐汐來了。”她蹲下身子，將已經吸收了一些霧氣的午夜鈴蘭放了下去，一串串像鈴鐺的花朵有的已經開始趨向半透明狀態了。
夜風吹過，那一串串的半透明鈴鐺迎風搖蕩。
“媽媽，看在汐汐帶了你最喜歡的花的份兒上，不要生汐汐回來這么久，才來看你的氣，好不好？”
顏汐看著照片，酸意一層層的漫過的鼻腔，浮上了眼眶，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
好想。
真的好想你啊，媽媽……
……
墓地入口處。
顧九顫抖著從兜里摸出煙盒，顫抖拿出一支煙，顫抖地塞進嘴里，結果因為雙唇也在顫抖，于是煙掉了。
他顫抖的拾起眼，因為手指顫抖，沒拿穩，又掉了。
雙腿也不利索，開始亂抖，他好不容易用顫抖的手按住亂斗的腿，咬著牙撿起煙，快速地塞進嘴里。
這一個平時做起來很平常輕松的事情，竟花了整整三分鐘。
要點煙的時候更扯，手抖讓火苗也跟著抖，差點燒到了眉毛！
顧九深吸一口煙，用牙齒狠狠地咬著煙嘴。
他的臉在發白，異常的一種白，額頭跟脫水了似的，全是冷汗，腦子里一片空白。
手機還沒電關機了，又找不到充電器，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跟外界求助聯系。
五哥和六哥一直沒到，真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他不知道為什么小祖宗會大晚上的跑到墓地來，到底還是不是個女人？
哪有女人大半夜來墓地？
好委屈，好想哭，好無助！
想家，想馬上回家！
五哥六哥你們跑哪去了，快救救小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