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起意,來不及,況且,你最后不還是知道了么?”顏汐沖身后跟著的勞斯萊斯揚了揚下巴。
她不覺得小王是個告密者,畢竟小王不為她工作,但這種感覺確實算不上太舒服,像是她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似的,明明只是見一個……合作伙伴罷了。
若是往常,她連這句“臨時起意”的解釋都不會說。
可是,臂間被握緊的力道和他掌心的灼熱都提醒著她,顧傾城似乎真的很在意這個。
顏汐并不是要順了顧傾城的心思,而是……眼下,她不能在這個關節跟顧傾城鬧僵。
“可我不是從你口中得知的。”
“有什么區別?”顏汐開始不耐煩了,在對抗她的耐心上,顧傾城似乎總有這樣的本事。
“區別在于你欠我一個約會。”
“??”什么跟什么,完全是風馬牛不相及好不好!
顏汐控制不住想要懟他的心情,正要發飆,包里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第一感覺,這個電話是顏展成打來的。
她急忙將牛皮紙袋塞進顧傾城手里,在包里翻找手機,是個座機號,歸屬地在帝都。
“誰的電話?”
“不知道。”
“那不準接!”
顏汐回應他的是接起電話:“哪位。”
電話里:“賤人,把自己的親生父親送進監獄,你一定很開心吧!”
的確是顏展成,看起來是用監獄里的電話打過來的,也難為他那么大歲數居然能記得她的手機號!
“還可以,如果能直接送你死,我會更開心!”顏汐在唇上比了個噤聲的動作,顧傾城抱著牛皮紙袋,不悅地扯了扯唇。
里面裝是什么鬼東西?
電話里:“你就不想知道你媽是怎么死的?”
如果說每個人都有軟肋的話,那顏展成這句陰森森的話,明顯掐住了顏汐的軟肋,而且又準又狠。
電話里:“你把我弄出去,我告訴你她究竟是怎么死的,怎么樣?”
“你在跟我講條件?”
電話里:“明天上午十一點之前,我要看到你,否則……”
話筒里有短暫的停頓,在之后就是被掛斷的嘟嘟聲,夏日的夜突然涌過來一陣陰涼之意。
顏汐握著手機,站在原地,遲遲才將手機拿離耳邊。城市璀璨的霓虹燈在她的瞳孔中折射出斑斕的光。
“別以為你臉色很差我就不會追究剛剛的事情!”
“那老魂淡跟你說什么了?”
“說話,這次不準瞞著我!”顧傾城聽出電話里的聲音,但說了什么,他卻是不知道的。
見她這樣,整個人迅速的籠罩上了一層煞氣,不用腦子想也知道,顏展成那個老魂淡是活得不耐煩了!
顏汐垂下頭,將手機往包里塞,邊塞邊問:“顧傾城,有什么辦法能讓他神不知鬼不覺的死在里面,你一定知道的,對不對?”
“……”那老魂淡居然敢找他女人的不痛快!
“我明天會去見他,你送我去。”
“還有呢?”顧傾城問。
“我現在生氣,走不動路,你抱我。”顏汐說完,就感覺身子騰空而起,鼻間竄入一股好聞有熟悉的的氣息。
那是他的氣味。
她伸出雙臂環繞住他的脖頸,原本僵硬的骨骼在她一次次調節呼吸下,漸漸變得輕松起來。
顧傾城抱著顏汐,轉身往車旁走,心道:小妖精果然會撒嬌,而且撒嬌的方式還跟別人不一樣。
特別有御姐、女王范兒,養她真心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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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沈公館。
五輛車浩浩蕩蕩地停了下來,沈昔年從車上走下來,長時間的飛行并沒有讓他染上一絲疲色。
另一端,慕容熙也跟著下了車。
從小到大她回國的次數都數的過來,似乎每一次都是追尋著身前這個男人的腳步,這一次也不例外。
她不喜歡帝都的空氣,質量不好,甚至有時候總會想在這里生活的人,一定沒辦法長命百歲,也根本不知道昔年哥哥為什么一定要回國不可,國內的經濟狀況這幾年并不好,僧多粥少,不是她不相信昔年哥哥的能力,實在是……
罷了,既然都回了,昔年哥哥心里想必是有數的,自己又何必瞎操心。
行李陸陸續續的搬入了別墅之中,早在回來之前,沈公館的傭人便將別墅好好清理打掃了一番。
“大少爺,洗澡水已經放好了。”
“嗯。”沈昔年應了一聲,看向慕容熙:“沈伯,請帶娜塔莎卻挑選一個喜歡的房間。”
“昔年哥哥,我不挑的,哪個房間都可以。”
“去吧。”
“是,大少爺。慕容小姐,請跟我來。”
慕容熙淡笑點頭,跟著沈伯去挑選房間了。
客廳。
沈昔年拿出手機,指尖在電話本上撥動了一番,落到“L”那組。
看了看時間,他終究還是沒有打過去。
這個時間,洛麗塔已經睡了吧。
或許是篤定余生還有那么多時間去跟命運周旋抗衡,所以沈昔年有恃無恐,卻唯獨忘了,意外和未來,總是說不清哪一個先來。
“昔年哥哥,我選好房間啦。”
沈昔年收起手機,溫和的眸子看向慕容熙,眼底的復雜之色掙扎而過。
他太清楚自己是因為什么才回國,也清楚慕容熙對他的心思,所有的東西都估計不了,只知道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最終,沈昔年輕聲道:“娜塔莎,坐下,我有事跟你說。”
他的表情中沒有泄露出一絲一毫的凝重感,讓慕容熙覺得是什么無關緊要的小事情,可她的第六感卻不這樣認為。
“昔年哥哥,你要跟我說什么事?”她乖巧地在正對著他的沙發上坐好,背脊挺直頸線優雅,一看就是從小養成的完美坐姿。
沈昔年思忖了幾秒,低聲道:“我希望你能好好考慮退婚的事情。”
“什么?”慕容熙的臉色驚變,在零點一秒間變得蒼白。
“對不起,我不能娶你。”沈昔年低下頭,由衷地覺得難以面對她。
人生三十年,從來未曾有過此刻這般不頂天,不立地的時候,這讓他不得不承認,是他作為一個男人的失敗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