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映入眼簾的依然是那個單間,只是不見了凌微。
桌子上擺放著一些藥品,基本上消炎的比較多。
蘇笑以前用過很多,所以認識。
凌風(fēng)不知道去哪兒了,反正房間里就她自己。
蘇笑快速的起身,查看了一下自己,身上已經(jīng)被穿好了衣服,至于誰穿的,她已經(jīng)不想追究也不想知道了。
那張她拼了命也要拿回來的錄取通知書,此時正安安靜靜的躺在枕頭邊,上面的血跡清晰可見。
蘇笑忘不了拿這張錄取通知書時候的屈辱,她的貝齒緊緊地咬在了一起。
后背的傷好像好了很多。
蘇笑還記得凌風(fēng)說過,他認識姚振文。
在她眼里,姚家的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將自己的東西收拾好,蘇笑一刻沒有停留的離開了包間。
當(dāng)她走出蘇州河提的時候,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
蘇笑不想回家,可是她又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
這天地之大,居然沒有自己一個容身之處。
蘇笑無意識的走著,走著走著,還是回到了家門口。
這是一個貧民區(qū)的街道,卻也是本市的紅燈區(qū)。
和外面的燈紅酒綠相比,這里充斥的更多的是低俗,野蠻和……
蘇笑嘆息了一聲,還是講錄取通知書揣進了口袋里,然后進了家門。
她們家是老式的四合院,住著不止他們一家人。
在擁擠的過道里,蘇笑遇到了鄰居張大媽。
“笑笑回來了?”
“嗯,回來了,張大媽好。”
蘇笑在這里一直是個乖巧的孩子。
張大媽卻拉住了蘇笑的手說:“笑笑啊,你等會回家吧,你媽正在忙啊。”
說這些話的時候,張大媽雖然是笑著的,但是蘇笑卻看到了她眼底的鄙夷和不屑。
忙?
蘇笑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難受著。
她媽是夜總會的一個坐臺的,雖然年紀(jì)大點,但是姿色還不錯,總是時不時的帶一些男人回來辦事兒。
這事兒在這一代已經(jīng)不是什么秘密了,況且蘇笑從五歲開始聽到現(xiàn)在。
她以為自己可以麻木,但是每一次她都覺得難受。
蘇笑勸過自己的母親從良,但是她媽說從良后我怎么養(yǎng)活你?
蘇笑無力反抗,也無法反抗,她只想考上大學(xué),早早地離開這里。
因為她怕,怕自己會被逼良為娼,會成為第二個她媽。
張大媽說完就松開了蘇笑。
蘇笑沒說什么,卻覺得現(xiàn)在的腳有千斤重,怎么都邁不開了。
她靠在家門口,聽著里面熟悉的聲音,心里一陣陣的反感。
直到里面完全的沒有了聲音,蘇笑才打開門走了進去。
屋子本身就不大,又都是貫通的,男女交,合之后的味道濃烈的蘇笑有些想吐。
她想快速的回到自己的房間,卻突然和母親房間里出來的男人打了一個照面。
那是一個流里流氣,看起來就讓人覺得十分惡心的男人。
他看到蘇笑的時候雙眼直冒光。
“哎呦我去,這里還有朵嫩花呢。”
說著,男人伸手就要朝著蘇笑的下巴而來。
蘇媚還沒穿上衣服,就聽到男人的聲音,嚇得連忙從后面抱住了男人,嬌笑著說:“劉先生,這可使不得,我女兒不做這行。你要是不滿足,咱們再來?”
那聲音酥到了男人的骨子里,雖然說蘇媚已經(jīng)徐老半娘了,但是風(fēng)韻猶存,特別是那一副好嗓子,簡直沒有幾個男人能夠抗拒的了。
男人立刻被她勾了進去。
蘇媚抱歉的對著蘇笑笑了笑,然后關(guān)上了房門。
屋子里再次傳出那種聲音。
蘇笑只覺得胸口堵得難受。
她恨不得砸了這里,告訴蘇媚,她已經(jīng)考上大學(xué)了,她要走了!
是的。
她要走了!
她要離開這個讓她覺得惡心作嘔的地方了!
可是為什么心里有濃濃的不舍?
蘇媚養(yǎng)活她的方式她不認同,但是卻無法割舍他們之間的母女親情。
調(diào)笑的聲音越來越大,蘇笑只覺得腦瓜子嗡嗡的疼,而她的心口也堵的難受。
她一把打開了門,直接跑了出去。
外面的冷風(fēng)吹在蘇笑的臉上,一陣涼意。
蘇笑跑出了紅燈區(qū),看著燈紅酒綠的街道,卻不知道自己該往哪兒走了。
她找了一個公園,在長方形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蘇笑從小就知道自己是個見不得光的存在。
五歲之前的記憶,蘇笑記得都是美好的。
她,蘇媚,還有自己的父親姚剛。
他們住在農(nóng)村的一個宅子里。
那個宅子很大,很古老。
雖然姚剛總是時不時的出差,但是每次回來的時候都會帶好多好多好東西給她吃。
那時候的蘇媚,確實是光彩照人的。
可是后來,家里來了一個珠光寶氣的女人。
那個女人對蘇媚說,她搶了她的丈夫,說她是小,三兒。也罵她蘇笑是野,種。
那是蘇笑第一次接觸到三兒,野,種這樣的詞兒。
從那以后,一切都變了。
爸爸沒有了,家也沒有了,蘇媚帶著她離開了那個宅子,來到了A市。
她依稀仿佛記得,那是一個大雨天,下著很大很大的雨,她媽媽蘇媚抱著她跪在了姚府的門口,苦苦的哀求姚剛的妻子沈倩雯能夠收留蘇笑。
可是她們等了一夜。
雨,越下越大,打在身上疼的要命。
蘇笑發(fā)燒了,燒的厲害。
蘇媚為了救蘇笑,不要命的拍門。
最后姚剛出來了,把她抱了進去,但是不允許蘇媚進去。
蘇笑在姚府呆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易退燒了,卻找不到自己的母親。
姚剛說,以后沈倩雯就是她的母親,以后不許她再見蘇媚,并且要把這個女人徹底的從腦海里剔除掉。
如果可以做到,她就是姚家的三小姐,如果做不到,就和蘇媚一起滾蛋,從此以后再也不許進姚家。
蘇笑當(dāng)時還小,根本就不知道大人之間的恩恩怨怨,她只是一個五歲的孩子,她只想要自己的媽媽。
當(dāng)蘇笑說出要和蘇媚在一起的時候,她看到了姚剛眼底的失望。
她不知道爸爸對自己失望什么。
她想要爸爸媽媽,想一家人團團聚聚的在一起,為什么不可以?
當(dāng)時的蘇笑不懂,現(xiàn)在的蘇笑卻明白了。
因為她是私生女,因為蘇媚是個三兒!
她沒辦法評判蘇媚和姚剛的過去,卻也沒辦法割舍她們之間的母女親情。
蘇媚帶著當(dāng)時只有五歲的蘇笑,到處找工作,可是每一個工作做了快一個月要結(jié)算的時候,總是會莫名其妙的被開除。
剛開始蘇媚不懂,后來懂了。
那是沈倩雯在報復(fù)她,想要讓她生不如死。
就在他們家徒四壁,走投無路的時候,蘇笑因為餓,吃了垃圾桶旁邊的東西而拉痢疾了。
這個病對五歲的孩子來說真的很要命。
為了給蘇笑治病,蘇媚去求沈倩雯,去求姚剛,可惜姚剛已經(jīng)出差了。
沈倩雯恨不得他們都去死,自然不會出手相救。
實在沒辦法了,蘇媚把自己給賣了,賣到了夜總會,從此墮入風(fēng)塵,再也沒法回頭了。
想起這一系列的事情,蘇笑心里疼的要命,她覺得身上忽冷忽熱的。
不會發(fā)燒了吧?
蘇笑有些苦澀的笑了笑。
像她這樣的人,生病都生不起的。
蘇笑摸了摸,自己的手機還在。
這個手機是二手的,還是她打工了半年多才舍得買的。
翻開上面的通訊記錄,蘇笑敏感的察覺到多了一個名字,一組號碼。
凌風(fēng)?
凌少!
他什么時候把號碼加上去的?
蘇笑一想到這個男人,就渾身不自在。
這樣的男人和姚剛是一個樣子的,絕對不會對一個女人真心實意,但是偏偏自己又被他看光了身子,還奪走了初吻。
蘇笑覺得憤怒,卻也知道,以自己目前的能力,別說只是一個初吻了,就算是凌風(fēng)要了她的身子,她也沒有任何能力反抗。
唯一的辦法就是遠離。
離這個男人越遠越好。
想到這里,蘇笑就想把凌風(fēng)的號碼刪除,可就在這個時候,電話突然響了。
清脆的電話鈴聲嚇了蘇笑一跳。
來電顯示上顯示是凌風(fēng)。
這個瘟神怎么陰魂不散的?
蘇笑沒想著要接,直接拒聽了。
隨即一條短信竄了進來。
“你要是敢不接小爺?shù)碾娫挘斁桶涯愎馍碜拥恼掌l(fā)布到網(wǎng)上去!”
這明顯就是威脅!
可是蘇笑卻不得不妥協(xié)。
因為她并不知道自己昏迷的時候到底有沒有被凌風(fēng)拍了照片去。
電話適時地再次響了起來。
蘇笑氣的手都有些發(fā)抖了,她憤怒,不甘,可是卻又無可奈何。
迫不得已的接聽了電話,就聽到凌風(fēng)懶懶的聲音傳來。
“在哪兒呢?小爺就出去買個飯的時間你居然敢跑了?”
蘇笑聽不得他這種高高在上的口吻,冷冷的說:“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我回家而已。”
不開口還好,一開口蘇笑就知道自己可能真的發(fā)燒了,連嗓子現(xiàn)在都啞了。
顯然的,凌風(fēng)也聽出來了。
“你現(xiàn)在在家里?”
“是!”
“放屁!你家的門窗都開著呢?那么大風(fēng)?還有車輛的聲音?給我地址,我過去接你!”
凌風(fēng)和外表真的是表里一致,人痞痞的,就連爆粗口都爆的那么理所當(dāng)然。
蘇笑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
“不用,我離家很近,不牢凌少惦記了。以后咱們橋歸橋,路歸路,兩不相欠可以嗎?”
蘇笑是真的不想和凌風(fēng)扯上關(guān)系。
凌風(fēng)一聽蘇笑的口吻,整個人特別的不舒服。
他一個堂堂的凌家少爺,第一次上趕著取關(guān)系一個女孩,居然被人家嫌棄了!
這感覺真特么的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