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找安明輝了,是他把你帶到了那個小巷子里的?”
湛翊的一雙眸子冷的猶如冰箭一般。
如果安然說一個“是”字,他保證今晚卸了安明輝的胳膊。
安然感受到湛翊渾身的殺氣,突然有些不敢直視了。
她低下頭,擰著自己的衣擺說:“沒有,不是。”
“不是?”
湛翊的聲音多少有些疑惑。
面對著湛翊額目光,安然的內(nèi)心是崩潰的。
她很少在湛翊面前撒謊,更何況是這種事情。
可是想起安明輝看展雅茹時候的眼神,想到安明輝今晚對自己僅有的一點溫柔,安然又不想說出安明輝的秘密了。
這或許就是血源親情。
即便他對自己再怎么樣的冷漠,只要給她一點點的溫情,安然都會為了這絲溫情取付出一切。
她的心是矛盾的,是糾結(jié)的,但是卻咬著下唇說:“不是。我去找他的時候,那些保安不知道為什么都離開了。門是虛掩的,我就推門進(jìn)去了。我本來打算去找一找我媽媽的墓地的,可是一個房間亮著燈,我就跟了過去,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了一間小型的醫(yī)療室。”
“醫(yī)療室?”
展老爺子有些皺眉。
“嗯。里面躺著一個女人。我親耳聽到安明輝叫她雅茹。”
說道這里的時候,安然突然抬起了頭。
她清楚地看到了老爺子睜大的眸子,以及那吃驚的表情。
而湛翊卻只是輕微的皺了皺眉頭。
他果然是知道的!
安然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既然湛翊知道了自己的媽媽還活著,為什么不告訴她呢?
展老爺子卻在聽到安然的話時,一把抓住了安然的手,激動地問道:“你說什么?你確定他叫的是雅茹?”
“是,我聽了好久,他叫的確實是雅茹。我本來打算進(jìn)去看一眼的,可是不知道是誰,在我身后打了我一下,然后我就暈過去了。醒來的時候就在那個小箱子里了。安萍和劉璇都在。”
安然將一些事情省略掉了,也隱瞞了她和安明輝之間的對話。
雖然不知道安明輝為什么要這么做,但是安然直覺的認(rèn)為,安明輝是有苦衷的。
而這個苦衷,或許暫時不想讓任何人知道。
包括她這個女兒!
是什么呢?
安然也很好奇。
可是和好奇相比較起來,她突然很在乎安明輝的生死。
她不知道自己這么做對不對,但是心里的直覺引導(dǎo)著她這樣做。
展老爺子的臉色十分激動,他轉(zhuǎn)過頭去看著湛翊說:“湛翊啊,你說這件事的可能性有多大?”
湛翊看了安然一眼。
他不是沒發(fā)現(xiàn)安然的小動作。
這丫頭還有事兒沒說。
不過現(xiàn)在這個時候,展老爺子的心情他還是了解的。
“老爺子,這件事情是真的。我在白天去園林勘察過,展雅茹確實沒死,只是十幾年前的那場車禍,讓她成為了植物人。我也在聯(lián)系人,希望可以把她救出來。”
湛翊的話讓安然有些訝然。
展老爺子卻松了一口氣說:“這么說來,這么多年,安明輝是秘密的把雅茹養(yǎng)在了私家園林里面了?這個安明輝,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管他想要做什么,我覺得還是盡快的把媽媽接出來比較好。”
湛翊的話讓展老爺子連連點頭。
“對對對,他現(xiàn)在都娶了張芳了,也有了自己的女兒,我家雅茹就該回來!要不然多尷尬啊!”
展老爺子氣呼呼的說著。
安然的心里卻有些不是滋味。
她想要給安明輝辯解,但是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
說什么呢?
什么也不能說。
她第一次感覺到有口難言的苦痛。
可是這種苦痛,安明輝卻承受了十幾年!
這十幾年來,他到底是怎么過來的?
是靠著什么撐過來的呢?
安然不知道,卻隱隱的有些心疼。
“外公,我還偷聽到了一件事情。”
安然的出聲,讓湛翊和展老爺子再次楞了一下。
“什么事兒?”
“安明輝說,我媽當(dāng)年的那場車禍?zhǔn)侨藶榈摹Kf他不會放棄找到兇手的。”
安然說完,展老爺子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那次車禍不是結(jié)案了嗎?”
“安明輝說,自首的人不是肇事者。肇事司機當(dāng)時逃了,他第一時間看過那段視頻,后來視頻被破壞掉了,又有人自動投案自首,那件案子就結(jié)束了。”
安然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她沒有什么能力取調(diào)查當(dāng)初的事情,但是她相信,展老爺子和湛翊都有這個能力。
雖然說安明輝也在查這個案子,可是十幾年了,安明輝那邊一點消息都沒有,誰知道湛翊和展老爺子這邊會不會有所進(jìn)展呢?
安然不想展雅茹不明不白的這樣在病床上躺一輩子!
“這件事情我一會去調(diào)查一下。”
湛翊的話讓展老爺子點了點頭,心情多少有些沉重。
“好了,先吃飯吧,不管怎么說,雅茹還活著,這就是個好事兒。”
展老爺子的心情是真的高興。
痛失愛女的時候,他以為自己失去了所有,這么多年來了,他總覺得這日子過得很不真實。
老伴兒走了,女兒走了,留下他一個孤老頭子茍延喘息的干嘛?
可是現(xiàn)在,他突然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
他的女兒還活著!
活著!
哪怕是只有一口氣,哪怕是植物人,只要活著,就有希望不是嗎?
看著展老爺子的表情,安然的心里多少有些欣慰。
湛翊朝她伸出了手。
安然看了一眼,隨即將自己的手伸了過去。
當(dāng)湛翊握住安然手的時候,察覺到她手心的濕漉,眸子瞇了一下,然后恢復(fù)了正常。
睿睿有些咳嗽,劉叔一大清早的就帶著睿睿去了醫(yī)院做個全身檢查。
飯桌上,展老爺子和安然,湛翊他們吃的十分愉快。
吃完了飯,安然借口有些累了,率先回到了房間。
湛翊看了她的背影一眼,笑著說:“老爺子,我去看看她。”
“去吧去吧!”
展老爺子揮了揮手,對湛翊和安然的相處方式早就見怪不怪了。
安然回到房間之后,就有些虛脫了。
怎么回事?
她怎么會變成這樣呢?
先前對安明輝恨得越深,現(xiàn)在越不想供出安明輝什么來。
可是對上湛翊的那雙眸子,安然居然有些心虛。
她從來不知道,有一天會對湛翊撒謊。
為了安明輝對湛翊撒謊,這是安然以前怎么都不敢想的事情。
可是她居然做了!
而且做得理所當(dāng)然!
現(xiàn)在愧疚包裹著她,讓她無法直視湛翊的那雙擔(dān)憂的眸子。
怎么辦呢?
就在這時,湛翊推門而入。
“怎么坐在地上?也不怕涼!”
湛翊見安然跪坐在床邊,連忙上前抱起了安然。
熟悉的氣息竄入鼻尖,安然的眸子瞬間有些濕潤了。
“湛翊。”
“嗯?”
湛翊疑惑的看了安然一眼。
安然咬著下唇,欲言又止。
“是不是有什么話要對我說?”
看著湛翊那雙明亮的眸子,安然真的想脫口而出一切,可是她還是在最后忍住了。
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沒有。就是想叫叫你。”
“傻丫頭!”
湛翊揉了揉她的頭,微微的笑著,然后把她放到了床上。
“這些藥都是外敷的,我給你揉揉。”
湛翊脫下了安然的鞋子,然后將她的外衣也給脫了,到了一些藥酒在手上,在安然身上的青紫的地方揉著。
一下一下的,有些疼,有些發(fā)熱。
湛翊越是對安然好,安然心里越難受。
真的要瞞著湛翊嗎?
可是說出來的話,會不會對安明輝不利?
如果能說的話,安明輝估計早就說了吧。
昨天,要不是自己氣急了,以死相逼,或許她直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安明輝的打算。
可是下一步,安明輝又打算做什么呢?
安然不知道,也忐忑著,卻還在糾結(jié)要不要告訴湛翊。
因為滿腹心事,所以湛翊說的話安然并沒有聽清,直到湛翊再問了一遍。
“然然,你怎么了?”
“啊?沒事。你剛才說什么了嗎?”
對安然的魂不守舍,湛翊心里嘆息著,然后低聲說:“我問你揉的疼不疼?”
“還好。”
安然應(yīng)承著,卻不敢去看湛翊的眸子。
這個樣子的安然,湛翊要是再看不出來她有事兒,就真的白混了。
他板正了安然的肩膀,好看的丹鳳眼盯著安然說:“然然,我知道你現(xiàn)在可能有些事情不想告訴我。沒關(guān)系,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別逼自己行嗎?”
“你說什么啊?我怎么聽不懂。”
安然的眸底劃過一絲慌亂。
湛翊卻輕笑著說:“你要裝傻充愣我無所謂,我只是想告訴你,不管什么事情,等你想告訴我再說,不同糾結(jié)。如果沒想好怎么說,要不要說,那就暫時不要去想。等有一天你想說了再告訴我也不遲。”
安然的鼻子突然有些酸酸的。
原來她的表現(xiàn)湛翊早就看出來了。
“對不起,湛翊,對不起,我……”
“噓!不要和我說什么對不起。對我而言,你開開心心才最重要。每個人都有過不去的坎兒,你要是能和我說說呢,我自然是高興地,但是如果你暫時不想說,我也不勉強你。因為我知道,我的然然總有一天會想通的,然后把一切都告訴我對不對?”
安然突然抱住了湛翊,連忙點了點頭,可是淚水卻怎么都忍不住的涌了出來。
怎么可以對她那么好?
這讓她心里更難受了,他到底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