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老爺子離開沒多久,淺笑就回來了。
她看著安然,眼神有些沉思。
安然苦笑著說:“是不是現(xiàn)在覺得我太壞了?”
說實話,對自己的親生父親動手,安然心里卻是挺難受的。
但是在此之前,她給過安明輝機會了。
甚至她還一度的奢望能夠和安明輝修補父女感情。
可惜的是自己終究只是一廂情愿。
安明輝如果不打動湛翊的心思,安然絕對不會如此。
從小到大,都是湛翊在護著她,寵著她,在安明輝和湛翊之間選擇,安然赫然也決然的選擇了湛翊。
沒有人知道,當她決定是安明輝對立的時候,心底是怎樣的千回百轉(zhuǎn),又是怎樣的將自己所有的后路給切斷了。
但是在外人看來,特別是熟悉自己計劃的淺笑看來,她貌似有些絕情了。
淺笑看著安然的苦笑,她實在不明白,一個二十歲的女孩,怎么會有那么滄桑的眼神?
本該是璀璨的花季,爛漫單純的時候,卻無端的覆蓋上了一絲不屬于她這個年紀的憂傷和成熟。
淺笑搖了搖頭說:“你也是逼不得已。而且我知道你這么做是為了湛首長!
“小舅舅那邊有消息了嗎?”
安然聽到湛翊的名字,心里十分的想念。
以前從來不知道想念是一種什么感覺。
如今卻發(fā)現(xiàn),那是一種蝕骨銷魂的牽掛,是一種從骨子到血液里的渴望,更是一種怎么都填不滿的空虛之感。
湛翊走了好幾天了,可是每一次她在家里的時候,總是會覺得湛翊還在。
在張芳母女陷害自己,她茫然不知所措的時候,安然對湛翊的思念是一種依賴性的。
她下意識的希望湛翊可以回來幫助她度過這次難關(guān)。
可是當事態(tài)發(fā)展之后,張芳母女打算把湛翊拉進這灘污水的時候,想念就完全變了滋味。
那是一種動力,一種可以支撐著她走過千難萬阻的源泉。
而如今,這一切塵埃落定了,那種想念就變成了鉆心蝕骨的渴望。
她想要見到湛翊,分分鐘的想,甚至她閉上眼睛,都會幻想著下一刻湛翊會不會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
她想念他的笑,他的臉,他身上的溫度。
那種思念讓安然的眸子異常的熱烈。
淺笑突然被她的這種眼神看得有些難過,有些不忍。
“安然,湛首長沒有消息,我也聯(lián)系不上我哥了。他們離開原先的救助點之后,就再也沒有消息傳來了!
那期盼的眸子突然失去了光彩,連帶著周圍的空氣都跟著黯然失色。
淺笑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么。
她本身就不善于安慰人,更何況是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的安然。
她覺得,這個時候,沒人任何人比湛翊在她身邊更能安慰到安然。
但是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知道了。你回去吧!這里有我外公派的人看守著,張芳母女又被關(guān)了起來,就算安明輝想要來見我,也得見得到我才行。這段時間外面的新聞肯定不會停息,你幫我照看一下吧。我有點累了,想要休息!
安然像一棵枯萎的花朵,整個人頹廢的靠在了床上,那模樣反倒有些像是病人的樣子了。
淺笑還想說什么,但是想想,自己留下來確實沒什么用,只能點了點頭離開了。
隨著淺笑的離開,加護病房里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安然抬頭看著外面的天空。
陽光四射的,烏云早就散去了。
不知道小舅舅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是不是和她一樣的思念著她呢?
以前,湛翊當兵走了之后,安然也難過,也失落,卻沒有這一次來的強烈。
仿佛那失落,難過的后面,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安然靠在床邊,腦子里不斷地回想著從小到大和湛翊在一起的時光。
想著想著,她的嘴角泛起了微笑,柔柔的,暖暖的,像是一幅美麗的圖畫。
外面被她攪起的腥風血雨,仿佛都不在安然的考慮之內(nèi)了。
她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睡夢中,湛翊回來了。
他心疼的握著她的手說:“然然,委屈你了。”
只這一句話,安然就潸然淚下。
哭的有些窒息,安然想要告訴他,她很想他,但是一伸手想要抱住湛翊的時候,湛翊卻突然不見了。
“小舅舅!”
安然猛然間坐了起來。
臉上濕漉漉的,而整個房間依然靜的可怕,除了自己的心跳聲,仿佛再無其他。
而此時此刻,這戰(zhàn)鼓一般的心跳聲,卻愈發(fā)的襯托出安然的想念。
安然再也睡不著了。
她覺得自己吧自己困在了一個牢籠里,任由著思念那密密麻麻的絲線交纏著,將她緊緊地困在里面而無法自拔。
不行!
不能這樣下去了。
安然掀開被子下了床,去衛(wèi)生間洗了一把臉。
鏡子上,那張依然青春洋溢的臉龐,卻填染了一絲情愁。
她還記得湛翊臨走前摸著自己的臉頰,那動作猶如還在眼前。
安然伸出手指,按照湛翊的位置,輕輕地捏著自己的臉,然后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里平添了一絲苦澀。
臉上是指腹的溫度。
暖暖的。
不同于湛翊的粗糲薄繭,卻好像在某個瞬間,和湛翊的指腹重疊在自己的臉上。
安然覺得自己挺有意思的。
一個人對著鏡子,捏著自己的臉頰傻笑著。
沒有人知道,這也是一種思念。
她在想,湛翊捏著她的臉的時候是什么樣的心態(tài)。
是把她當成一個女人呢?
還是當成了他寵愛的外甥女?
安然想不出答案。
她決定這個答案回頭一定要問問湛翊。
也不知道湛翊會是什么樣的表情。
安然嫣然一笑,松開了自己的臉。
因為沒輕沒重的,臉上多了一絲紅印,可是看著那絲紅印,安然卻突然覺得十分安心和親近。
她走出了衛(wèi)生間,拿出手機,在網(wǎng)頁上開始學習。
這件事情結(jié)束之后,她很快就會回到醫(yī)院。
到時候,她可不希望自己成為整個醫(yī)院的笑柄。
學習的時候,時間過得特別快。
老爺子找人送來了中餐和晚餐,安然都只是胡亂的吃了幾口。
太陽西下,夕陽的余光還在地平線上掙扎著最后的一絲瑰麗。
而就在這個時候,天空突然響起了一陣響聲。
安然微微一愣。
那聲音那么的熟悉。
是直升機的聲音!
安然瘋了似的站了起來,連忙推開了窗戶,卻看到是一架客機從上空飛了過去。
失望,就像潮水一般的襲來。
她想她真的是走火入魔了。
就算湛翊回來,也不會開著直升機回來的。
安然微微苦笑,慢慢的坐了下來。
沒多大一會,安然的手機傳來了短信進來的聲音。
她沒怎么關(guān)注,也沒那個心情去看。
發(fā)短信的人好像誠心和安然杠上了,一個接一個的發(fā)了過來。
“滴滴”的聲音實在是令人心煩。
安然有些煩躁的拿起手機,這才發(fā)現(xiàn)是沈放發(fā)來了。
這段時間,沈放或許在訓練,一直沒有他的消息,如今突然給安然發(fā)短信,安然有些意外的同時,也快速的點開了短信。
短信很短,就那么幾個字。
“安然,快來醫(yī)院的天臺!”
安然有些不太明白,但是外面直升機的聲音卻越來越近。
她仿佛知道了什么似的,眼底瞬間綻放出萬丈光芒。
安然轉(zhuǎn)身就跑。
因為太過于著急,膝蓋碰到了椅子上,疼得她連忙彎下了身子。
不過安然卻來不及去查看,瘋了似的打開,房門朝天臺跑去。
“安然,這邊!”
沈放穿著作戰(zhàn)服站在天臺上,看到安然上來的時候,用力的揮舞著胳膊。
他的個子本來就高,如今又喊了安然一聲,安然瞬間朝他跑了過去。
“是我小舅舅回來了嗎?”
她快速的看向天空。
夕陽的余暉已經(jīng)落下,整個黑夜即將來臨。
那霧蒙蒙的天空上突然出現(xiàn)了兩家武直十,在云層里像鷹一般的朝他們俯沖下來。
熟悉的作戰(zhàn)迷彩,仿佛是一把星星之火,瞬間點燃了安然心里渴望的草原,并且迅速的擴散開來。
沈放見到安然這樣,咧開嘴笑著說:“給!這是給湛首長他們的作戰(zhàn)補寄。我奉命在這里送給他們的,F(xiàn)在我肚子有些難受,你替我交給湛首長他們吧。記住,他們只在這里停留五分鐘!
安然瞬間明白。
沈放這是假公濟私的讓自己可以趁機見上湛翊一面。
如果這事兒被人知道了,沈放是要擔處分的。
可是安然真的很想很想湛翊,想的心都有些疼了。
她已經(jīng)顧不得太多,只能抱著沈放說:“沈放,謝謝你!”
她的身軀非常的柔軟,甚至帶著一絲奇特的馨香,瞬間竄入了沈放的鼻腔之中。
沈放整個人仿佛被雷擊了一般,傻傻的站在那里。
安然抱他了?
天。
安然抱他了!
沈放后知后覺的察覺到這個問題的時候,頓時高興地跳了起來。
他想趁機去抱一抱安然,可是安然已經(jīng)推開他,朝著武直十跑了過去。
飛機帶動起來的颶風讓安然有些站立不住,她甚至有一種自己隨時能被這股颶風卷到樓下的錯覺。
可是渴望見到湛翊的心是那么的強烈,強烈到她不顧一切的上前。
飛機艙門打開的那一瞬間,一抹深綠色的身影順著云梯利落的下滑。
他動作快速的跳到了天臺上。
那涂著作戰(zhàn)染料的臉根本就讓人看不出對方的五官,可是那身高,那氣息,那漂亮的丹鳳眼,以及眼里那炙熱的溫度,頓時讓安然潸然淚下。
“小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