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向長林果真就到了未央宮,兩人如尋常那般說了會兒話,便屏退了宮人,等著云裳滅了燈,向長林在黑暗之中坐了一會兒,就自個兒下了密道。
第二日晚上,是云裳去的太極殿。
等著滅燈之后,云裳躲到了太極殿下面的密道之中,閑來無事,云裳便趁著晚上在下面的密道轉了轉,倒也還有收獲,從錯綜復雜的密道中找到了通往未央宮的那一條。
因著這兩夜的緣故,宮中眾人都知曉帝后二人此前吵了嘴如今又已經和好之事,連帶著整個未央宮的宮人都一片歡歡喜喜。
“合該如此,娘娘與陛下感情素來便極好,可即便是感情極好,也會有拌嘴的時候。一個人的舌頭和牙齒還會打架呢,更何況是兩個人。”
“只是不管怎么吵架拌嘴,之后能夠坐下來好好將事情說開,好好溝通和好就好。”
“有時候,吵架拌嘴,也是加深感情的法子呢。陛下與娘娘就應該是這樣的……”
云裳聽著佩蘭在一旁碎碎念,忍不住笑了起來,卻只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昨夜沒怎么睡,云裳也實在是有些困頓,天氣暖和了起來,殿中的火盆子那些也都撤了下去,窗戶打開著,外面正在出太陽,太陽從窗戶照進來,陽光并不太烈,十分溫和,讓人有些想要睡覺。
云裳抬起手來打了個哈欠,佩蘭的聲音一頓,目光灼灼地看著云裳:“娘娘昨夜沒睡好?困了?”
“嗯。”
云裳自然知曉她在想什么,卻也并未反駁,只順口應了下來。
佩蘭與畫兒眼睛一亮,對視了一眼,畫兒連忙道:“今日宮中沒多少事情,娘娘都已經處置完了,娘娘歇會兒吧,奴婢們到外面守著,不讓人打擾了娘娘。”
云裳點了點頭,在軟榻上躺了下來小憩了一會兒。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午時。
佩蘭在一旁侍候,見云裳睜眼便連忙上了前:“娘娘醒了?可要用些飯菜?還是想先醒會兒覺。”
云裳腦中尚且有些混沌:“先讓我緩一會兒吧。”
佩蘭應了下來,復又道:“對了娘娘,王夫人那邊又有書信送到,娘娘可要現在看?”
寧淺?
云裳抬了抬眸子:“寧淺不是前兩日才送了書信回來嗎?怎么今天又有書信?”
難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云裳心中閃過這樣的念頭,連忙接過了書信,飛快地拆了開來。
將信紙展開那一剎那,云裳便忍不住蹙起了眉頭。
不對,字跡不對。
信紙上的字跡雖然像是女子的字跡,可是并非是寧淺的字跡。
更像是……
云裳的目光微微一凝,更像是……她的字跡?
她的?
云裳拿著信紙的手微微一顫,目光定定地看著那信紙上的字跡,從那字跡中,看到了一些,自己十分熟悉的寫字習慣。
云裳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
這不是寧淺送回來的書信,是洛輕言借著寧淺的名號送回來的。
云裳眼中飛快地閃過一抹激動,卻很快被她壓了下去,她展開信紙的時候只以為是寧淺出了什么事,并未屏退左右。
雖然未央宮中的人都是她親自挑選來侍候的,可是難免不會有別人安插在這里面的細作。
她若是露出了絲毫不對,被人發現了,恐會引人生疑。
云裳咬了咬唇,目光飛快地在信紙上看著。
信上也并未說什么緊要的事情,只是尋常問問好,交代了一下自己的情況,卻也并未細說,只說自己一切都好,說吃到了一些好吃的東西,只可惜她不在,還說瞧見一些好看的布料,已經買了下來叫人給她送了回來。
云裳勾了勾嘴角,眉眼之間俱是歡喜。
佩蘭在一旁瞧著,猜測著信紙上說了什么:“瞧娘娘的神色,王夫人,應該并未遇著什么事情吧?”
云裳搖了搖頭:“沒什么事。”
頓了頓,才又想起,前兩日寧淺才送過書信回來,如今隔了沒兩日又送了一封信回來,就連她之前都猜測,是不是寧淺那里出了什么意外,更遑論其他人。
云裳手指捏緊了信紙:“沒什么大事,大抵是因為寧淺如今懷有身孕的緣故,性子變了不少。也大抵是他們是真心想要裝作是在游山玩水,到了一處地方就到處去采購一些地方的特產東西,可是又不能夠全部帶去甘河縣,就只能給我寫了一封書信,說到時候派人送些回來給我。這不,說叫人給我送些布料回來。”
佩蘭笑了起來:“所以說,天下女子都是這般模樣,怎么也抵擋不了那些漂亮衣裳首飾布料的。”
“可不嘛。”
云裳幾乎看了一遍就將信紙上的一切都背了下來,害怕再多看會引人生疑,便將信紙放到了一側。
畫兒在一旁看了,目光在那信紙上頓了頓,笑著道:“王夫人還真是個精致的,瞧這信紙都與旁人不同,這信紙上,好似隱隱有些印花?”
云裳聽畫兒這么一說,才轉過頭又看了眼那信紙,倒是果真如畫兒說的那般,那信紙上,隱隱約約有些印花。
云裳將那信紙拿了起來,仔細看了看那印花,印花是竹葉的模樣,只在信紙的四周散落著幾片,只這么幾片竹葉,便將信紙襯托得雅致了一些。
云裳卻只隱隱約約覺著這信紙有些眼熟。
云裳正在想在哪兒見到過,就聽見佩蘭道:“奴婢記著,此前太后娘娘送給娘娘那箱子東西里面,似乎有類似的信紙,只是好似印花不太一樣。”
云裳經由她這么一提點,倒是也記了起來。
“的確是有這么一回事。”云裳笑了起來:“去將太后娘娘送我的那箱子東西搬上來,我找找看,也選一張給她回信好了。”
“左右閑著也是閑著,寫封回信打發打發時間。”
佩蘭應了聲,喚了宮人一同去將那箱子搬了上來。
云裳打開箱子,在箱子里面翻找了片刻,倒是果真找到了那卷信紙。
云裳將那信紙外面的油紙拆了開來,卻瞧見那包裹著信紙的油紙上印著一個鮮紅的印章。
寫著:孟城印花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