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說著睡得太多睡不著了,只是等著洛輕言同她說話的時候,卻又沒聽幾句就又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
云裳抬頭看向帳頂的龍紋圖案,腦中一直在想著,昨天她臨睡著之前,洛輕言同她說,曹翰怎么著了來著?
想了半晌,卻全然想不起來。
外面有刻意放輕的腳步聲響起,云裳開了口:“進來吧,已經醒了。”
腳步聲頓時重了一些,床帳被掀了起來,佩蘭的臉湊了進來:“娘娘。”
云裳頷首:“現在是什么時辰了?陛下在何處?”
“已經申時,陛下現在還在議事殿。”
“申時了啊?”
這樣晚了。
這樣晚了,陛下還在議事殿?
許是瞧見了云裳眼中疑惑的表情,佩蘭連忙又低聲解釋著:“陛下此前秋狩,雖然也一直在叫暗衛遞送一些比較重要些的折子過去,只是也還有許多不那么緊急的就擱置在了宮中,陛下自打回宮之后,就一直在抓緊時間處置此前擱置下的那些政事。”
“還是因著娘娘回來了,昨日陛下才早早回了太極殿。之前娘娘不在的時候,陛下幾乎通宵達旦的都在處置政事。”
云裳聽佩蘭這么一說,眉頭就蹙了起來:“我不在宮中,陛下就開始胡來了。劉文安也是的,怎么也不勸一勸?待會兒我得單獨同劉文安說一說才是。”
云裳說著,便站起身來。
佩蘭連忙侍候云裳穿衣:“御史大夫夫人來了,就在門外候著娘娘了。”
云裳愣了愣,聲音中滿是疑惑:“御史大夫夫人?”
“啊……”佩蘭這才回過神來,連忙低聲解釋著:“便是寧淺姑娘。”
“寧淺?”
云裳將佩蘭前后兩句話連起來一同聽了聽,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起來:“王盡歡升任御史大夫了?”
“是。”佩蘭頷首:“陛下回宮之后才下的旨意。”
云裳眼中笑意更濃了幾分:“御史大夫,不是大多都是一些性子古板考究,一根筋的老學究嗎?王盡歡那樣跳脫的性子,能勝任嗎?”
佩蘭聽云裳這么說也笑了:“奴婢聽聞,陛下是在早朝之上直接下旨任命王大人的,當著滿朝文武的面,王大人一臉茫然,可是到底是在朝堂上,王大人也不敢多說什么,只老老實實接旨謝恩了。”
“后來下了朝,王大人便跟在陛下身后,急急忙忙來了太極殿。在太極殿里面來來回回轉了好幾圈,一個勁兒的問陛下,御史大夫是什么東西?陛下覺得我能夠勝任嗎?陛下是在坑我嗎?”
云裳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此前在寧國的時候,王盡歡與洛輕言便是這樣的相處模式了。雖然如今兩人經歷了許多,身份地位也已經與當初截然不同,只是私底下相處的樣子,卻并無太大的區別。
這樣很好。
云裳勾了勾嘴角,洛輕言如今是一國之君。
古來便有俗話,叫做高處不勝寒。
洛輕言站在了這最高的地方,身邊能夠說話的人,也越來越少。
雖然以前也并不多……
如今便更少了。
她算一個,劉文安算一個,王盡歡算一個。
只是又因著身份地位的不同,與他們三人,也并非是什么話都能夠說的。
她倒是希望,他能夠多幾個能夠說話的人,不用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
“后來陛下便反問他,誰說的,御史大夫只能古板剛直的人才能勝任?他覺得王大人能夠做得很好,也相信他能夠做得很好。”
佩蘭垂眸笑了一聲:“王大人見陛下那般相信他,甚為感動,便同意了下來。結果第二日,王大人又匆匆忙忙跑了來,說他夫人說,陛下讓他做御史大夫,不過是想要自己行動那些,不要受到太多的束縛罷了,并非是相信他。反而,是因為相信他做不好才給他做的。”
云裳又忍不住笑了:“嗯,我料想陛下多半也是這樣想的。”
“而后,陛下只蹙了蹙眉看著他,你夫人說什么你就信什么?我與你相交那么多年,你就不信我嗎?且如今圣旨已下,他身為夏國皇帝,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若是頻繁修改旨意,那豈不是全然無法叫人信服?”
云裳笑了起來:“王盡歡應當又被勸住了吧?”
“是啊。”佩蘭點了點頭:“然后王大人就做了這御史大夫。”
云裳頷首,笑過之后,眉頭卻又忍不住蹙了起來,御史大夫之所以大多時候選一些古板正直且在朝中名望較高的老臣來擔當,是因為御史大夫負責監察百官,代表皇帝接受百官奏事,管理國家重要圖冊、典籍,代朝廷起草詔命文書等,也負責監督皇帝,在皇帝做出一些不太適合的決定的時候,負責勸誡。
在文武百官之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云裳抿了抿唇,洛輕言驟然將王盡歡升任為御史大夫,多半是為了不受御史臺的拘束。
可是,他究竟要做什么,會受到御史臺的反對?
云裳心中想著,只是卻怎么也想不出個端倪來,見佩蘭給她穿好了衣裳,便同佩蘭道:“去將寧淺請進來吧,不是什么外人,我一邊洗漱一邊同她說就是。”
佩蘭點了點頭,抬腳出了門。
不一會兒,寧淺就進了內殿。
云裳轉身看了寧淺一眼,便忍不住笑了起來:“看來還是回來沒有拘束好些,我怎么感覺,不過幾個月不見,你都稍稍胖了一些?”
寧淺垂下眸子笑了起來:“不是胖了。”
不是胖了?
云裳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不是胖了,那是又有喜了?”
寧淺點了點頭:“嗯,已經三個多月了。”
云裳臉上俱是喜色:“那敢情好,你家丫丫也能有伴了,以后家中也更熱鬧了。”
寧淺有些無奈:“就王盡歡一人,就夠熱鬧的了。”
“那哪能一樣?”云裳連忙叫人搬了凳子過來:“坐吧,你不能久站。”
寧淺也不與云裳客氣,坐下之后才開口道:“淺酌的事情,我都知曉了,我猜想,淺酌未必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多半就在錦城。于是我就在城中花了大力氣叫人查,倒是有了一些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