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顯。”云裳笑瞇瞇地在宮人抬來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身為幽月國明岳王,是不是從來不曾想過,會有這么一日?”
云裳抬起手來指了指暗室四周的石墻:“這樣的暗牢,不知道你們幽月國有沒有?”
“有的。”單顯點了點頭,面上卻是不動聲色:“不過相比我有朝一日會落入夏國皇宮的暗牢之中,更讓我想不到的是,那日在戲園子里面有過一面之緣的傾城女子,竟然就是夏國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時常出宮?喜歡去戲園子看戲?”
云裳仔細琢磨著單顯的回答,雖只有短短幾句話,可是卻似乎不曾否認云裳先前的問話。
所以,果真如她所想那般?
單顯才是真正的明岳王凌子越。
云裳心中暗自揣測著,臉上卻仍舊帶著淺淺淡淡的笑,那笑容好似一層面具一般,叫人全然看不清她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明岳王爺誤會了,本宮并不時常出宮,也并不喜歡去戲園子看戲,那日出宮,其實單純只是為了去會一會王爺?shù)摹!?
單顯笑了笑:“此前,我應(yīng)當不曾與皇后娘娘見過吧?皇后娘娘為何竟然會生出那樣的懷疑?又為何會想要去戲園子里偶遇我一遭?”
云裳漫不經(jīng)心地把玩著手中錦帕,臉不紅心不跳地說著謊話:“在那之前,你地卻不曾見過本宮,只是本宮卻是見過明岳王爺?shù)摹!?
“此前陛下召見貴國使臣的時候,我也在,只是當時我并未現(xiàn)身于人前,只隱藏在了后面,悄悄看了陛下召見你們。”
“至于本宮為何會生出那樣的懷疑?”云裳眼中似是落入了星光,亮得嚇人:“本宮自小在宮廷之中長大,對一個皇族中人應(yīng)該有的禮儀姿態(tài)那些,再熟悉不過。”
“即便是那位假的明岳王爺興許在那之前已經(jīng)想方設(shè)法地練習過,王爺你也已經(jīng)在極盡辦法的收斂,可是有些東西,是遵從了二十來年,刻進骨子里的東西,卻是怎么也不可能輕易就改變得了的。”
單顯點了點頭,卻是笑了一聲:“皇后娘娘好眼力。”
“那日在戲園子里面的偶遇,也并非是偶遇,而是本宮蓄意為之。”云裳的聲音倒是十分的平靜:“本宮因著那日陛下召見之事,對你與那位假的明岳王的身份產(chǎn)生了一些懷疑,只是卻始終不能夠確定,想著你打著的名義是易海國的使臣,與明岳王爺壓根就不是同一個國家的,若是果真如本宮所料那般,那你們未免也太過大膽了一些。”
“因而,本宮就想著,以那偶遇的法子,去確認一些事情。”
“那日戲園子中,本宮與你擦肩而過,刻意派遣了暗衛(wèi)將你身上的東西弄到了地上,而后與你交談。當時,幽月國那位叫做龔郁的使臣也在。”
“本宮就想著,若你果真只是易海國一個官職較低的官員,那么等著那龔郁發(fā)現(xiàn),那日與你交談的人是本宮,他定然會懷疑,你是不是私底下與本宮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交易。也定然就會將這件事情稟報給明岳王。”
“可是,那日本宮去了驛館之后,龔郁與你,都明顯發(fā)現(xiàn)了本宮是那日在戲園子里面遇見的人。但是,在本宮離開之后,那龔郁卻并未將這件事情稟報給明岳王,反倒是同你一道進了書房商議了許久……”
單顯垂著眸子,沒有作聲。
云裳又接著道:“其實那日在戲園子里本宮就覺著有些奇怪了,龔郁一個幽月國的臣子,為何會約著你去戲園子里面商議事情,后來將這一系列的線索聯(lián)系起來的時候,便明白了過來,只因為,你是真正的明岳王。”
單顯抬起手來輕輕拍了拍:“此前剛剛來夏國的時候,就聽聞過皇后娘娘的美名,說夏國皇后娘娘智勇無雙,巾幗不讓須眉,當時還覺著興許只是別人夸大其詞了,如今方知,果真是名不虛傳。”
“過獎。”
單顯……應(yīng)該說真正的明岳王凌子越嘴角勾了勾,抬起頭來看了看這暗室的環(huán)境,面上卻是沒有什么多余的情緒:“所以呢?皇后娘娘發(fā)現(xiàn)了本王的真正身份,所以,要準備如何處置呢?”
云裳緩緩坐直了身子:“王爺知曉,你犯的罪名,是什么罪嗎?”
凌子越歪著腦袋想了想:“欺君之罪?”
“看來王爺對自己犯下的罪名倒是十分清楚的嘛。”云裳笑了起來:“欺君之罪,其罪當誅!”
凌子越聳了聳肩:“可是,本王是幽月國派遣來出使夏國的使臣。兩國交戰(zhàn),不斬來使,更何況,咱們也并未交戰(zhàn),且我們還保持著極大的誠意來,想要與夏國建交來的。”
“來與夏國建交?”云裳笑了笑:“未必吧?”
“若只是單純想要來同我們夏國建交,用得著這樣費盡心思的交換身份?用得著想方設(shè)法地結(jié)交我夏國朝中權(quán)貴?用得著百般了解我們夏國的一切情況?用得著,在獻上的禮物中,都暗動手腳?”
最后一個,其實是云裳信口胡謅的。
左右都是詐,那今日,便將這一個詐字貫徹到底好了。
可是,云裳說的每一個字,凌子越都并未反駁,只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著:“知己知彼,才能夠更好的建交嘛。”
“哦?”云裳也笑:“本宮自小也熟讀兵書,不知道有這么一句知己知彼才能更好的建交,倒是知道另外一句,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
“怎么?傳聞中身經(jīng)百戰(zhàn)曾百勝的明岳王爺,費盡心思打探我們夏國的情況,是想要對咱們夏國下手嗎?”
凌子越笑了笑,笑容中帶著幾分漫不經(jīng)心地味道:“皇后娘娘多慮了。”
“是不是多慮,不需要你來告訴本宮。”
“哦?您瞧,現(xiàn)在我說什么,皇后娘娘都不愿意相信,那我也實在是沒有法子了,皇后娘娘不妨給我個痛快,告訴我,你與陛下,究竟想要如何處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