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怡宮大門緊閉,門上還掛著白花,宮門上亦是點著兩個白色燈籠,門口立著兩個禁衛。
見著云裳,那兩個禁衛連忙上前來同云裳請了安:“娘娘。”
云裳點了點頭,抬眸看了眼宮門上方牌匾上的湘怡宮三個字,沉默了片刻,才收回了目光:“將宮門打開吧,我進去看看。”
禁衛連忙應了聲,將宮門打了開來。
湘怡宮云裳曾經來過幾回,只是再踏足,卻發現如今的湘怡宮同云裳記憶中全然是兩個模樣。
記憶中滿是各種名貴花草的院子如今早已經不見了那些花草,地上的土好似剛剛翻動過。
“陛下叫人翻動過院子里的土?”
禁衛立在一旁,聽云裳這樣問,忙不迭地應著:“是,鸝太妃娘娘的后事處置完之后,陛下就叫人將這院子里都挖過一遍,幾乎掘地三尺,卻也仍舊沒有什么發現。”
“只是陛下只讓人動過院子里,宮殿之中的東西仍舊保持著原樣。陛下說,等著娘娘回來,讓娘娘先來瞧瞧。”
云裳點了點頭,這才抬腳走了進去。
穿過被翻得亂七八糟的院子,便進了正殿。
一進正殿,云裳的眉頭便又蹙了起來。
方才那院子,尚且可以說,是洛輕言派人來翻動過院子里的土,所以和記憶中全然不同,可這正殿又是怎么回事?
這湘怡宮的正殿之中,原本放置著的書畫和一些名貴小擺件都全然不見了蹤影,殿中空空蕩蕩,只門口立著兩個半人高的大花瓶,殿中放置了幾張桌椅。
云裳立在殿門口沉默了一下,腦海中攸然浮現起她八歲那年剛剛重生回來,去找她的母妃時候的情形,那時候,母妃住在冷宮中,殿中比這還要冷清一些。
是了,她過這錦繡富貴的日子過得太久了,倒是有些忘了,這宮中素來不乏捧高踩低之人。
此前鸝太妃幫著她處置后宮事務,自然宮人們都捧著,有什么好東西都往這邊送。
后來,鸝太妃犯錯被軟禁,原本這湘怡宮中侍候的人也遣散了許多,只怕就是在那個時候,殿中原本放著的那些東西,值錢的,方便搬走的,就都被離開的那些宮人帶走了。
云裳走了進去,在殿中轉了一圈,殿中的桌子上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灰,倒好似是許久不曾擦拭的模樣。
云裳又進了內殿,內殿中同正殿一樣冷冷清清,除了一些大件,幾乎沒什么擺設,似乎一眼就能將殿中所有的東西都看完。
云裳目光在殿中掃了兩圈,手指在袖中微微動了動。
洛輕言說,鸝太妃是個聰明人,在那個宮女進香一點之后,就定然對自己的結局有了一定的預見,既然如此,她定然會給自己留條后路,給那個宮女的線索,多半會自己也留一份藏起來。
所以,那東西,會藏在什么地方呢?
那宮女應當也想到了這個,應當也已經在這殿中里里外外都找過了。
云裳站在殿中,微微閉了閉眼,心中想著,若是她,會將那東西藏在什么地方?
首先定然是自己能夠日日瞧見的地方,每日看得到,才知道有沒有人動過。
其次,定然是足夠隱蔽,足夠安全,至少應該是宮人平日里不太會去動的地方,雖然那時候,這湘怡宮中也只有兩個宮人,且瞧著外面正殿的桌椅上堆積的灰塵,想必那兩個宮女平日里也并沒有怎么打掃過,只是,不管如何,想方設法地確保萬無一失總是沒錯的。
且還得要放在一處,即便是有人要去找,也不一定能夠找到的地方。
云裳睜開眼,在殿中轉了一圈,目光落在了床邊放置著的一張軟榻上,那軟榻上并未有多少灰塵,看得出來,應當是鸝太妃時常用的東西。
云裳走過去就要在那軟榻上坐下來,淺酌驚呼了一聲,連忙道:“娘娘,還是等奴婢擦一擦吧?這軟塌畢竟是……”
淺酌咬了咬唇,想說是死人坐過的,卻總覺著那個死字都十分的不吉利。
云裳自是知曉她要說什么的,只輕輕笑了一聲:“無妨。”
說完,人就已經坐到了軟榻上。
云裳坐下后,伸手在那軟榻上仔細摸了摸,卻并未發現什么,便又站起了身來。
除了軟塌,還有書桌,以及書桌后的椅子,還有床……
從這些東西上面的灰塵來判斷,這些東西應當都是鸝太妃每日都要用的。
云裳一一檢查了一遍,卻并無所獲。
云裳坐在椅子上四下打量著,目光落在了窗臺上的一個花瓶上,沉吟了片刻,走了過去。
鸝太妃有病在身,恐怕出這個寢殿的時候都是極少的。
只是,病人卻也需要時常透氣,所以每日開窗應該是必須的。
云裳站起身來,走到了窗戶邊,低下頭看了一眼那窗臺上的花瓶。
花瓶大約已經許久沒有插過花了,花瓶的邊緣已經起了一層黑色的污垢,還散發著一股子不怎么好聞的臭味。
云裳沉默了片刻,低下頭仔細看了一眼那花瓶,那花瓶的口十分的窄小,只瞧見里面黑乎乎的一片,其他倒是看不出什么來。
想了想,又將那花瓶拿了起來,輕輕晃了晃,花瓶之中什么聲音都沒有,云裳便又將那花瓶倒了過來,亦是什么都沒有倒得出來。
云裳默不作聲地將那花瓶來回顛倒了兩回,瞇了瞇眼,猛地將那花瓶扔到了地上。
“嘭”地一聲響,瓷片四濺。
“娘娘!”淺酌瞪大了眼:“這里面有東西。”
云裳低下頭,就瞧見那些瓷片的中間,靜靜躺著一團黑色的東西,極大的一團。
“這是什么?”
淺酌將那東西拿了起來,仔細看了看,才站起身來:“好像是……絲瓜絡?”
“絲瓜絡?”云裳對這東西倒并不是太熟悉,忍不住有些好奇地看向淺酌手中那東西。
“是,就是絲瓜老了里面干枯了之后,將果肉去除,曬干之后留下的東西。”淺酌解釋著:“這東西,宮人偶爾會弄來洗洗東西,洗碗啊那些比較多。”
淺酌一邊說著,一邊在那絲瓜絡里面掏了掏:“這里面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