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云裳才又問著:“蓮太嬪,是什么時候?qū)|西送過來的?是派人送過來的,還是親自送過來的?”
今日來送賀禮的人不少,只是蓮太嬪因著送來的東西實在是太過特別,倒是讓畫兒印象十分深刻:“就在半個時辰之前,是蓮太嬪親自送過來的,蓮太嬪還同奴婢說,這是她特意派人請青蓮寺中的主持方丈親手鑄成并且開了光的,定然十分靈驗。”
云裳將那冊子合了起來,冷笑了一聲,一個時辰之前,是她與洛輕言離開暢聽園后的事情了。
想必他們離開之后,暗衛(wèi)將那些站到了夏侯靖身后的人都處置結(jié)束之后,又將其他的人給放了,隨后蓮太嬪便回了自己殿中,將這東西取了,送到了這錦繡宮來。
云裳面上泛著冷,她原本以為,這蓮太嬪此前在她跟前漏洞百出,不過是夏侯靖放在后宮之中的,不怎么聰明的一個細(xì)作。
卻不曾想到,這位蓮太嬪,竟然這樣有意思。
在暢聽園中,明明瞧著夏侯靖占據(jù)了絕對的優(yōu)勢,卻能夠在夏侯靖叫他的人站出去的時候巋然不動。
在親眼瞧見暗衛(wèi)處置那些夏侯靖安插在宮中的人,卻仍舊能夠面不改色地回到自己殿中,給她送賀禮。
給她送賀禮不說,還送了這么一個意味深長的賀禮。
難道她就不怕,自己一氣之下,會親手取了她的性命嗎?
也對,蓮太嬪自然是不怕的。
無論何時,云裳也不曾承認(rèn)過,自己無法再生育的事實。
若是果真因為蓮太嬪送了一個送子觀音,就發(fā)怒將一個宮中太嬪給除掉,倒似乎是有些欲蓋彌彰了。
“娘娘,這禮物,娘娘可要另行處置?”畫兒小心翼翼地問著。
云裳笑了笑,漫不經(jīng)心地將冊子放到了一旁:“不必,不過只是一個禮物罷了,就按著平常處置的法子處置就是,左右,那些個禮物我也沒幾個動過,放在庫房之中,怕也很難有再見天日的時候了。”
“且,外面明里暗里嘲諷我無法再生孩子的人多了去了,我若是要置氣,恐怕是永遠(yuǎn)也氣不完的。”
畫兒點了點頭:“那……這蓮嬪,娘娘可要派人盯著?”
云裳搖頭:“不必了。”
昨日未央宮的大火,只怕蓮嬪也知曉自己早已經(jīng)暴露,今日沒有站到夏侯靖那邊,因而保住一條性命,雖然用這送子觀音明里暗里嘲諷了一通,只是她恐怕也只敢這樣嘲諷嘲諷了。
既然知曉自己已經(jīng)暴露,定也明白,她再做什么,都已經(jīng)全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云裳也斷然不會再信她,因而,至少短時間內(nèi),這蓮嬪得安分一些時日了。
云裳沒有再多言,畫兒便也就立在了一旁聽候吩咐,云裳慢悠悠地拿了桌子上的禮盒拆了開來。
太后送來的,是一套首飾,血玉所制,顏色殷紅鮮艷,做工亦是十分精致,倒是難得的珍品。
太上皇送的,則是一副上等玉石所制的棋盤和棋子,色澤溫潤,聲音清脆悅耳。
這兩份禮物,用料倒是極好,做工亦是絕佳。太后會給她送賀禮倒是尋常,太上皇也會送上這么一份禮物來,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
太上皇對她,似乎素來頗有些成見,一直對她有些不喜。
究其原因,最開始似乎是因為她的身份。后來,則是因為承業(yè)與她的身子的緣故。
如今送來這份禮物,東西雖然珍貴,卻也并非是什么絕無僅有之物,只是這其中包含的,卻似乎是夏寰宇的妥協(xié)和認(rèn)同。
她隨著洛輕言從寧國來到夏國這般久了,從皇子妃,到太子妃,再到如今的皇后,這份妥協(xié)與認(rèn)同,她倒是等得足夠久了。
雖說對云裳而言,夏寰宇認(rèn)不認(rèn)同她,似乎并無多大影響,只是夏寰宇畢竟是洛輕言血緣上的父親,若是能夠得到夏寰宇的認(rèn)同,自然是最好的。
云裳笑了笑,吩咐著畫兒:“將這副棋盤和棋子擺出來吧,我許久沒有同陛下對弈過了,等會兒陛下過來,我倒是想好好地同陛下下一局。”
“是。”畫兒應(yīng)了聲,接過了那禮盒,尋了一張棋桌,將棋盤和棋子都仔細(xì)擺了出來。
“這首飾也一并放在首飾盒中吧,單獨放起來,以后有什么稍稍正式一些的場合,倒也可以戴。”
“娘娘,趙將軍來了。”
外面?zhèn)鱽硗ǚA聲,云裳應(yīng)了一聲,站起身來,出了寢殿。
宮人引著趙英杰走了進(jìn)來,趙英杰還未褪下一身盔甲,只快步走到殿中跪了下來:“末將給皇后娘娘請安。”
云裳笑著扶住趙英杰的胳膊,將他扶了起來:“趙將軍請起。”
“倒是有些時日沒有見到趙將軍了,可一切安好?”云裳說著,走到椅子上坐了下來。
“一切都好,謝皇后娘娘關(guān)心。”
云裳頷首:“那就好,邊關(guān)情形如何?”
“自倉覺青肅退兵之后,倒是暫時安寧了一些。只是卻也仍舊有一些夜郎國士兵在邊關(guān)一帶活動,還有的偽裝成普通百姓,悄悄潛入邊關(guān)城池,似是在打探消息。”
“末將抓過一些,只是卻也審問不出什么消息來。”
云裳倒是并不怎么意外:“倉覺青肅那樣的人,永遠(yuǎn)不缺乏的,就是野心。這一回雖然敗了,可是,他定然也不會輕易放棄,只等著找到合適的時機,便會卷土重來。”
趙英杰頷首:“末將也是這樣想的,因而想著等錦城之中稍稍安穩(wěn)一些,就回邊關(guān)去。”
“倒也不必這樣著急。”云裳笑了笑:“這個冬天,大約也還是不用太過擔(dān)心的。夜郎國大多是草原,打仗最大的優(yōu)勢,便是他們的戰(zhàn)馬和士兵,膘肥體壯的,戰(zhàn)斗力極強。”
“只是到了冬天,草原上牧草枯萎,吃的也比較缺乏,加上北方天氣冷,無論是馬還是人,狀態(tài)都不會太好,此時來同我們打仗,實在是自討苦吃。”
趙英杰微微沉吟:“皇后娘娘說的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