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求本宮?”云裳瞇了瞇眼,笑容愈發和煦:“你可知,鸝太妃所犯何罪?為何本宮要將她禁足湘怡宮?”
“奴婢……奴婢不知。”那宮女的聲音有些發顫。
“不知?”云裳輕笑了一聲:“你連鸝太妃翻了什么過錯都不知道,就敢貿貿然來替她求情,難道,你就不怕本宮遷怒于你嗎?”
“奴婢聽聞,皇后娘娘賢德,寬厚待人,是個好人。且即便是皇后娘娘遷怒奴婢,鸝太妃曾經救奴婢一命,就當時……奴婢以命相償了。”
云裳的目光在那宮女的身上停了良久:“倒還真是個有情有義的。”
說罷,便挪開了目光,吩咐著跟在身后的佩蘭:“派人去太醫院請太醫,到湘怡宮給鸝太妃診治。”
“是。”佩蘭應了聲,垂首退了下去。
“多謝皇后娘娘,多謝皇后娘娘。”那宮女的聲音有些哽咽,朝著云裳又叩了三個頭。
云裳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動了動:“你既然心中這般掛念著鸝太妃,本宮倒是可以全了你一片報恩之心,從今日起,你也去湘怡宮中服侍吧。”
那宮女身子顫了一顫,猛地抬起了頭來,似是有些難以置信。
云裳嘴角勾了勾:“怎么?不愿意?”
那宮女似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反應有些過大,只連忙又叩了個頭:“奴婢沒有不愿意,多謝皇后娘娘,奴婢遵命。”
云裳輕輕頷首:“好了,下去吧。”
那宮女挪了挪位置,挪到路旁跪了,云裳方抬腳從她身旁走過,進了金桂園。
等著進了金桂園,淺柳才轉過頭看了一眼門口,那宮女在門口又跪了片刻,才站起身來離開了。
“娘娘可是覺著這宮女有什么不妥?”淺柳轉過頭來,輕聲詢問著。
“哦?為何這樣問?”一進了金桂園,空氣中的香氣愈發濃郁了幾分,云裳抬起頭來望向樹上金燦燦的桂花,隨口道。
淺柳沉默了片刻,才低聲道:“也沒有為什么,只是覺著,娘娘對這宮女的態度,好似有些奇怪。”
云裳笑了笑:“大抵是我素來多疑吧,總不相信,在這皇宮中呆了這么長時間,見慣了宮中陰謀算計,一步一步都得要小心謹慎如履薄冰的宮女,會為了一個,曾經救過她性命的人豁出命來。”
“且……”云裳瞇了瞇眼:“方才最后的時候,我試探了一下,讓那宮女去湘怡宮侍候,那宮女的反應,實在是有些奇怪。似是沒有料到,我會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
淺柳聽云裳這么一說,倒是回憶了一下方才那宮女的反應,隨即才點了點頭:“是有些奇怪。”
說罷,才又低聲問著:“那娘娘……奴婢叫人仔細打探打探這宮女的情況?”
淺柳素來小心謹慎,云裳聽她提起這個倒也并未太過驚訝,只笑著點了點頭:“你若是有空閑,便叫人打探吧。不過,再怎么奇怪,也只是一個宮女,且這宮女入了湘怡宮,也很難翻出什么浪花來,也不必花太多心思在這宮女身上。”
淺柳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淺酌帶了宮人采摘桂花,云裳立在一旁看著,淺柳跟在云裳身側,也隨手攀折了一枝枝椏下來:“這桂花倒是開得正是時候,前幾日下雨,若是桂花開花,定會被雨水給打得七零八落的。瞧著這桂花品相正好,花上面也沒有水,應是才新開的。”
云裳隨手從她攀折下來的枝頭摘了一枝桂花,放在鼻尖輕嗅,隨后神情微微頓了頓,才點了點頭:“嗯,這香氣倒是極為濃郁的。待會兒拿些去御膳房,讓御膳房的人做了桂花魚送過來吧。”
淺柳連忙輕聲應了。
回了未央宮,云裳將先前從金桂園親手摘下來的那枝桂花插到了花瓶之中,隨后又抬起手來聞了聞自己的手:“這桂花的香氣不僅濃郁,還持久,我拿了這一路,連手上都沾染上了桂花香呢。”
淺酌有樣學樣,聞了聞自己的手,連連點頭:“是呢,奴婢的手上也都沾染上了桂花香呢,不似直接聞桂花那樣濃郁,倒是有些好聞。”
云裳垂眸笑了起來:“你與我不同,你一直在采摘桂花,染上些許香味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
淺柳聽云裳這么一說,便略略抬了抬眸子,目光落在了云裳拿回來的那桂花枝上,沉默了片刻,才轉過眸子看了云裳一眼。
云裳知曉淺柳應當是聽懂了她話中之意,嘴角輕輕勾了勾。
“桂花也都摘好了,奴婢這就帶些桂花去御膳房,叫人做桂花魚,娘娘喜歡的桂花糕奴婢也叫人做一些送過來好了。”淺柳低聲道。
云裳點了點頭:“好,去吧。”
淺柳退了出去,云裳從桌子上拿了書,在軟榻上坐了下來,書翻了幾頁,畫兒便走了進來:“娘娘,太醫已經去湘怡宮瞧過給鸝太妃瞧過了。”
“哦?鸝太妃的身子究竟如何了?”
“太醫說,鸝太妃應當是受了涼,只是一直沒有醫治,因而越拖越厲害,涼氣入體,傷及肺腑。其他譬如鼻塞發熱頭暈之類的癥狀倒是好治,只是肺腑受損,咳嗽恐怕很難根治了……”
云裳微微蹙了蹙眉,她本就會醫術,自然明白御醫話中之意,心中隱隱生出幾分后悔來:“這若是留下咳嗽的病根,倒是一件麻煩事。”
上一回在御花園中聽見那宮女與那內侍的話,她本倒是打算好派人去湘怡宮瞧瞧鸝太妃的情形的,只是出了寶兒落水的事情,一時便將此事拋之腦后了。
“吩咐御醫,用上最好的藥材,盡力醫治。再派兩個宮女去湘怡宮那邊幫忙侍候著吧,盯著湘怡宮那邊的吃食衣裳那些,莫要讓下面的宮人苛待了鸝太妃。”
“鸝太妃雖然有錯,可是此前她也算幫了我不少的忙了,本宮即便是要懲罰她也是本宮的事情,不管怎么樣,也還輪不到那些個宮人來替本宮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