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念聞言猛地抬起了頭來望著云裳,這副模樣,倒讓云裳想起來大街上無人喂養的狗,眼巴巴地望著路過的眾人,眼中帶著驚恐,也帶著哀求。
云裳勾了勾嘴角,笑瞇瞇地道:“你要本宮饒了你,對本宮可有什么好處?”
于念聽聞云裳這么一說,便也明白了幾分,咬了咬牙,連忙道:“奴婢雖然荒唐了些,卻也還有些用處,奴婢愿意為娘娘出一份力。”
“倒是個識時務的。”云裳伸手勾起她的下巴來,細細打量了一番,才道:“可是本宮卻也聽說了,于總管可是個有名的墻頭草,只要旁人愿意給得起好處,便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來。本宮可害怕,于總管你現下答應得好好的,結果回過頭便又咬我一口,本宮可不敢冒這個險啊。于總管說愿意為本宮出一份力,也得要拿出你的誠意來才行啊。”
云裳見于念眼中閃過一抹惱怒,轉眼間卻又換了一副溫順模樣。
云裳笑了起來:“說的明白點,本宮需要的,是一條忠誠的狗,而不是一條裝作是狗,卻雖是準備反咬本宮一口的狼。”
于念連忙應了下來,“奴婢愿意做娘娘的狗,娘娘說什么,奴婢便做什么。”
云裳聽于念這般說,忍不住哈哈大笑:“于總管倒果真是能屈能伸啊,既然如此,那本宮便給你這個機會,只是本宮不信你,過段時日,本宮便會安置兩個人到尚衣局來,你莫要想著瞞著本宮做什么手腳。若是被本宮發現了,本宮定會讓你連后悔都來不及。”
于念急急忙忙點著頭,慌忙應是。
云裳便站起了身來:“本宮希望于總管能夠說話算話,于總管的姘頭,本宮待會兒讓人送一節給你,留做紀念,一邊能夠讓你時時刻刻記住本宮所言。”
云裳說完,便轉身出了寢殿,見到門口候著的暗衛,便低聲道:“將那內侍的手剁一只下來,送給于總管,以便懷念。”
“是。”暗衛應了,云裳才帶著淺酌一同回了未央宮。
洛輕言亦是披了衣服坐了起來,拿了本書在看,見云裳回來,方連忙迎了上來道:“事情處置好了?”
云裳知曉洛輕言定然派了人跟著她,只怕早已經知曉發生了什么事情了,卻也不戳破,點了點頭應道:“處置好了。”
洛輕言點了點頭,笑著道:“那便好,早些睡吧,不早了。”
云裳輕輕頷首,讓淺酌解了衣裳,又將頭發打散了,才脫了衣裳坐到了床上去,淺酌退了下去,云裳抬起眼望向洛輕言,笑瞇瞇地道:“陛下也早些睡吧。”
洛輕言走到床邊攬住云裳的腰,兩人一同躺到了床上,洛輕言才輕聲問道:“我聽聞你準備辦一個春日宴?”
云裳點了點頭笑著道:“宮中的太嬪太妃們,我尚且還未好生正式見一見呢,算一算這入宮也四個多月了,我這般樣子,實在是有些不像話。”
“如今你才是皇后,有什么像話不像話之說的,想辦便辦吧,多熟悉一些,你在宮中也能尋幾個能夠說話的人。”洛輕言輕聲喃喃著。
云裳低聲“嗯”了一聲,打了個哈欠,洛輕言見云裳面上有些疲憊之色,便沒有再開口。
云裳這段時日同鸝太妃還有曹太嬪倒是走得近了一些,春日宴的帖子也已經發了下去,天氣也漸漸暖和了起來,御花園的花漸次開了。
三月初三,是個好日子,春日宴便定在了那日。云裳蓄意起了一個大早,瞧著淺酌指揮著人布置著,春日宴便設在御花園中,淺酌命人簡單地將芳華亭周圍布置了一番,命人搬了好些桌椅過去,又擺上了瓜果碗筷杯盞。
見眾人忙碌著,畫兒亦是抱著寶兒走了出來,寶兒一見到云裳便興奮了起來:“呀……”
云裳目光落在寶兒身上,眼中沉了幾分,伸手將寶兒接了過來,寶兒便哈哈笑了起來。畫兒在一旁笑著道:“娘娘只怕還得找一個人來幫忙帶著小皇子,最近小皇子學會了滾也學會了爬了,整日里精力旺盛得不得了。奴婢和奶娘一同,可被折騰得夠嗆。”
云裳聞言便笑了起來,伸手刮了刮寶兒的鼻子,輕聲道:“可別這么鬧騰了,你瞧瞧畫兒和奶娘都爬了你了。”
寶兒似是聽懂了一般,嘿嘿笑了起來。
布置了一個早上,云裳用了午膳小憩了一會兒,淺酌才來稟報:“娘娘,一切都準備妥當了。邀請的太妃太嬪也有好些已經到了。”
云裳點了點頭,站起了身來,抱著寶兒一同往御花園走去,芳華亭中擺了一張桌子,除此之外,便是在芳華亭兩邊,桌椅蔓延開去,擺到了花園中去,倒是七七八八已經坐了不少人了。
果真已經是春天了,御花園中繁花盛開,花朵飄香,五顏六色地,爭奇斗艷。云裳走到芳華亭外,眾人便連忙起了身,朝著云裳行禮:“拜見皇后娘娘。”
云裳走到亭子中坐了下來,才笑瞇瞇地道:“平身吧。”
眾人站起身來坐到了椅子上,云裳才笑瞇瞇地道:“天氣冷的時候,這人便犯懶,一點兒也不想出門不想動,如今春暖花開之際,倒是起了想要同大家一起賞賞花的心思,這才邀了大家一同來,本是家宴,按理來說,各位都是本宮的長輩,各位也無需拘束。”
宴會也無非便是那些個花樣,琴棋書畫,唱歌跳舞的,只是來參加宴會的人,多多少少也自己存了一些心思。
云裳先是敬了眾人兩杯,又命宮中樂姬舞姬表演了一些歌舞。
眾人看得倒是津津有味,可是眸光中卻都隱隱透著幾分無趣。云裳的目光將在場眾人一一掃過,才淺笑著道:“百花盛開,今兒個的宴會,不如便叫百花宴。百花宴,自是要有花了。這些歌啊舞的,平日里聽得也不少看得也不少,今兒個咱們來玩個新鮮的,都說咱們這御花園中,有不少名貴的花草,咱們便來行酒令,但是須得以花為題,且每人的酒令之中所含的花,必須要在這御花園中能夠找到,且是盛開的,若是找不到,或是沒有盛開,便得要罰了。”
這樣的酒令局限極多,因為也極為困難,只是能夠入宮為妃的女子,自是才情極佳的,這樣的難度對她們而言,雖有挑戰,卻也沒有人在怕的。
“都準備好了嗎?”云裳笑著問道。
眾人連忙應了,云裳便笑瞇瞇地對著淺酌道:“去花園之中隨意摘一支花來。”
淺酌應了聲,去摘了一朵海棠花來呈給了云裳,云裳笑瞇瞇地道:“以琴聲為令,本宮讓樂姬蒙上眼,當琴聲停下的時候,這朵海棠花在誰的手中,便誰行酒令。”
樂姬已經將眼睛蒙上了,云裳笑著道:“那便開始吧。”說著便將手中的海棠花扔給了亭子旁邊離云裳最近的鸝太妃。
鸝太妃慌慌張張地將花傳了下去,剛傳了三四個人,便停住了。
云裳望向那拿著海棠花的女子,女子穿的衣裳倒是正巧和海棠花一樣的顏色,見狀倒也落落大方地站了起來:“賤妾今兒個倒是奪了個頭籌,便先來了,霓裳片片晚妝新,束素亭亭玉殿春。”
那女子說的是玉蘭。云裳朝著一旁的宮女使了個眼色:“瞧瞧去,看看玉蘭開花了沒有。”
宮女連忙領了命,去花園之中摘了一朵玉蘭花來:“娘娘,玉蘭開花了。”
云裳笑了起來:“那么,琴聲又要響起了。”
又過了幾輪,倒是一直沒有人受到懲罰,這一次,海棠花落在了曹太嬪的手中,云裳朝著曹太嬪望了過去,曹太嬪便有些訕訕地站了起來,怯怯地道:“賤妾實在是不會喝酒……”
云裳倒也似乎全然不在乎,眉眼之間俱是笑意:“若是不能喝酒,那怎么著也得表演一番吧,全當給今兒個的百花宴助興了,大家覺著如何?”
眾人自是叫好聲一片。
云裳便笑著問道:“倒是不知道曹太嬪想要表演什么?”
曹太嬪倒似乎有些為難,想了想才道:“賤妾唯一能夠拿得出手的便是舞了,只是賤妾這身衣裳有些不對勁。”
云裳聞言便笑了起來:“這倒不是什么難事,前段時日本宮方命尚衣局給本宮制了一件衣裳,本應當是舞衣的,本宮瞧著樣式好看便做了一件,淺酌,你帶曹太嬪娘娘去未央宮中換一換衣裳吧。”
淺酌連忙應了聲,帶著曹太嬪行了禮往未央宮去了。
云裳又同其他人玩了兩輪,便瞧見曹太嬪已經換好了衣裳往這邊走了過來。那衣裳便是此前云裳照著那曹雯夕的畫像命于念做的那一件,只是顏色卻由正紅色變成了桃紅,曹珊秀身子苗條,穿起來倒也十分令人驚艷。
“曹太嬪準備跳一曲什么呢?”云裳笑瞇瞇地問著。
曹珊秀連忙行了個禮,輕聲應著:“綠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