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醒來的時候便已經(jīng)接近午時了,一睜開眼便瞧見淺音站在屋中目光灼灼地望著她,云裳愣了愣,有些詫異地道,“怎么了?”
淺音聞言便掩嘴笑了笑道,“自從到了夏國之后,王妃倒是極少一覺睡到這個時辰才醒來了,看來……”淺音說著,眼中便染上了一抹揶揄,“王爺?shù)挂舱媸堑模稽c也不懂得節(jié)制。”
云裳聞言,面上忍不住染上了一抹薄紅,昨日夜里洛輕言倒也確實比平日里折騰得久一些,只怕便是因著昨日之事。云裳嗔了淺音一眼,坐起了身來。
淺音便連忙讓淺柳端了熱水進了凈房,云裳便穿了鞋子去凈房洗漱了出來,淺音又去拿了衣裙給淺酌,讓淺酌給云裳穿衣。淺音在一旁瞧著,低聲道,“馬上就是用午飯的時辰了,王爺在花廳與柳公子談事情,先前吩咐過了,午飯便擺在花廳,讓王妃若是醒了便也過去。”
云裳愣了愣,轉(zhuǎn)過頭望向淺音,“你說誰?王爺在與誰談事?”
“柳吟風(fēng)柳公子啊。”淺音笑著道,說完便又掩嘴笑了起來,“王妃亦是覺得有些驚詫是不是,今兒個下人通報柳公子來訪,奴婢還以為是找王妃的呢,結(jié)果卻說是尋王爺?shù)模舶雅緡樍艘惶兀疽恢庇X著王爺對柳公子從來都是不喜的,不過先前瞧著王爺?shù)纳裆挂参匆娛裁串惓!!?
云裳沉吟了一番,心中便也大致猜到了,“選秀的事情陛下似乎是交給王爺與柳公子一同督辦的,只怕便是為了此事來的。”
淺酌給云裳穿好了衣裳,云裳便走到銅鏡前坐了下來,由著淺酌為她梳發(fā)。
“王妃今日的衣裙是淺綠色曳地長裙,奴婢瞧著梳個隨云髻正好,王妃意下如何?”淺酌輕聲詢問著。
云裳點了點頭,“那就隨云髻吧,配個珍珠點翠步搖。”
“奴婢聽聞,候選的秀女大多已經(jīng)入了錦城了,那琴依姐姐可來了?”淺音聽云裳提起選秀之事,便也想起了此前云裳所言,琴依是去調(diào)教一些即將送進宮中的女子去了,既然是選秀的時候了,那琴依也應(yīng)當(dāng)跟著來吧。
“暫時還未來,還得過些時日,她手中尚還有些事情未處理,再過個三個月,她便會來了。”云裳淺淺笑了笑。
穿戴完畢,云裳便帶著丫鬟一同去了花廳,洛輕言與柳吟風(fēng)倒果真在花廳坐著,只是卻并未說話,兩人皆在看著手中的文書。
云裳在花廳門口站了會兒,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洛輕言便似有所覺地抬起了頭,見到云裳,面色便柔和了好幾分,“醒了?怎么來了也不進來?”
云裳便抬腳走了進去,朝著柳吟風(fēng)行了個禮才走到柳吟風(fēng)身邊站定,笑著道,“瞧著王爺和柳公子正看東西看得認真,害怕自己進來便打擾到了。”
洛輕言笑了笑,便將手中的文書合了起來,放到了桌子上,“這會兒了,你剛起尚未吃早飯,定然已經(jīng)餓了吧,我叫廚房準備了菜,便先開飯吧。”云裳尚未回答,洛輕言便已經(jīng)轉(zhuǎn)過頭望向了柳吟風(fēng),“柳兄也先歇會兒吧,這些東西也不急于一時,先用膳。”
柳吟風(fēng)這才笑了笑,也將文書放下了,卻并未看云裳一眼。
云裳見狀,知曉他們是定了主意了,便也只得連忙吩咐著下人收拾桌子,讓下人準備碗筷,上菜。
三人在桌子旁坐了下來,洛輕言先盛了碗湯遞給了云裳,才對著柳吟風(fēng)道,“我瞧了此前幾次選秀的情況,這一次選秀倒似乎是歷年來最為盛大的,可是有什么緣故?”
柳吟風(fēng)笑得溫和,“今年是陛下登基的第三十年,是有這樣的習(xí)俗,且如今陛下的子女雖然排行已經(jīng)到了二十一,但是皇子還是較少,朝中大臣皆認為是應(yīng)當(dāng)大選一次,為皇家開枝散葉。”
云裳靜靜聽著,心中想著,倒也確如柳吟風(fēng)所言,宮中的皇子公主雖然瞧起來人丁興旺,但是其實中間亦是有很多是未滿十歲便夭折了的,如今尚且活著的,不過七位公主,四個皇子罷了。
四個皇子中,洛輕言幼年流離,一直到今年才回到夏國,七王爺自小便被人所害,身子虛弱,齊王倒是一切正常亦算得上聰明的,可惜沈淑妃是宮女出生,只怕從小亦是受盡了白眼的,最小的是十九皇子,十九皇子聽聞亦是個早產(chǎn)了的孩子,身子虛弱,前些日子險些便沒了,太醫(yī)用盡法子從閻王手里將人搶了回來,只是卻也已經(jīng)傷了根本,如今連下地走兩步都異常困難。
算起來,倒也算得上是子嗣單薄的,也怪不得朝中大臣要著急了。只是在那步步驚心的后宮之中,想要生個皇子,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即便生了下來,卻連平安長大也成了奢望。
柳吟風(fēng)頓了一頓,目光淡淡地掃過云裳,才又接著道,“前幾日在宮中與陛下閑談,陛下倒似乎有意今年這場選秀過了之后便停止選秀……所以這次稍稍多一些,亦是無可厚非的。”
云裳手中握著筷子的手一緊,柳吟風(fēng)這話的意思,可是意在提醒她,此次選秀之中夏寰宇只怕是不會在選秀了,若是想要往秀女中塞人,便定要把握機會了。
云裳稍稍沉吟了片刻,便也恢復(fù)如常,低下頭默默地吃著碗中的飯菜。
“這一次選秀的秀女亦是歷年來最為壯觀的,三大家族幾乎都有秀女候選,柳府有柳司徒的侄女柳楚楚,柳楚楚號稱錦城第一才女,華府有華玉彤,華玉彤文武雙全,性格果敢干脆,蘇府有蘇茹櫻,蘇茹櫻容色出眾,自覺是錦城第一美。”柳吟風(fēng)嘴角微微勾起,似是帶著幾分嘲諷。
華玉彤,云裳想了想,似乎亦是華國公的侄女,云裳到夏國來已經(jīng)三個多月,倒是并未見過本人,只聽沈宜蘭說起過,聽說也是個喜歡舞刀弄槍的,兩年多前從馬上摔下來摔傷了,被送到哪兒去養(yǎng)傷去了。
因著那華玉彤并非是華國公所出,只是侄女,云裳此前并未留意過她,因此所知不多,卻不想,國公府竟會將她送入宮中,此事倒是有些不符合華國公的性子的啊。
“發(fā)什么呆。”碗被輕輕敲了敲,云裳才回過神來,抬起頭朝著洛輕言淺淺一笑,方道,“沒什么,只是想起之前在國公府聽宜蘭提起過華玉彤,說兩年前從馬上摔下來摔得有些厲害,便送去哪處地方養(yǎng)傷去了,沒想到竟也會去選秀女。倒是有許久不曾去過國公府了,下午我過去瞧瞧。”
洛輕言點了點頭,道,“去吧,記得我昨日與你說的話。”
云裳愣了一愣,才想起,只怕是昨日洛輕言說的若是出門的話,至少得帶上四十個暗衛(wèi)。云裳想著笑了起來,四十個暗衛(wèi),只怕也不叫暗衛(wèi)了,暗衛(wèi)一般躲在暗處,多在房梁屋頂床底等地方,四十個,只怕她隨意進一間屋子,若是屋子不大,便道滿滿當(dāng)當(dāng)站一屋子人。云裳想到此處,便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用了午膳,云裳便告退了,回屋中準備了一番,讓丫鬟帶了一些云裳閑來無事做的一些藥,臨著出門,便又想起一件事,便停下腳步轉(zhuǎn)身望向淺音道,“你讓暗衛(wèi)留意一下,候選的那些個秀女平日里出門可有人跟蹤,若是有的話,你便安排今日傍晚十分,讓林悠然在溪鳴巷中一家叫做樓外樓的酒樓中的雅間之中等著我。
淺音應(yīng)了聲,便退下去吩咐去了,云裳便只帶了淺柳和淺酌去國公府。
國公夫人剛剛小睡了起來,聽聞云裳來了,眼中便亮起一蹙光芒來,急急忙忙地吩咐著,“趕快讓睿王妃進來,對了,前些日子讓你們采的新鮮的茉莉花可有炒制好?給睿王妃泡一壺茉莉花茶吧。”
國公夫人身后跟著一個約摸十七八歲的年輕女子,穿著一身深藍色短打衣裙,瞧起來倒是十分干脆利落的模樣,容貌倒也是清清秀秀的,聽國公夫人那般一說,眼中便閃過了一抹好奇,嘟著嘴佯裝不高興地道,“大伯母一見到睿王妃便連彤兒都給忘了,彤兒可不依。”
“沒忘,沒忘,我們家彤兒也是極好的。”國公夫人話這般說著,只是目光卻緊緊盯著門口的。
華玉彤也不掩飾眼中的好奇,亦是朝著門口望去,“彤兒回來不過四五日,便聽大伯母說起這位睿王妃幾十遍了,彤兒可得好生瞧瞧,是什么樣的人能夠讓大伯母這般喜歡。”
正說著,云裳便從門外踏了進來,華玉彤只覺得屋中頓時便亮了起來,全因那緩緩走進的女子,一身淺綠色曳地長裙,看起來倒是并無特別,只是配著那一張艷色無雙的臉,便覺著,那原本不甚有特色的長裙都顯得鮮活了起來。
“裳兒來給外祖母請安了。”云裳聲音柔柔,目光亦是十分柔和的朝著國公夫人行了個禮。
國公夫人連忙笑著道,“我還以為裳兒將我這老婆子給忘了呢。”說著便又望向一旁的丫鬟,“還不趕緊給睿王妃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