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那邊傳來消息,說皇陵中濕氣較重,小世子病重,怕是撐不過去了!崩顪\墨坐在云裳的對面,輕聲道。
“小世子?”云裳瞇了瞇眼,腦中轉了轉,也沒有想起這所謂的小世子究竟是何人。
李淺墨見云裳眼中閃動著幾分疑惑,便明白她的疑問,連忙道,“就是前太子的兒子,今年三歲,聽聞是個小神童,以前很得陛下的寵愛。前太子死了之后,便隨著太子妃一同去了皇陵為太子守陵。守陵本來應當三年,這才三個月呢。”
“哦?”云裳轉動著手中的茶杯,瞇著眼喝了口茶,才道,“皇后倒果真是個急性子,如今睿王不在錦城,十一皇子又剛剛去了封地,皇城之中唯一成了年的皇子,便是七王爺了。小世子雖然年幼,且關系又隔了一層,但終究是皇后的親孫子;始冶揪陀H情淺薄,莫說是孫子,便是父子,若是如十一皇子那般禁錮在了封地之中,幾年難得見一次,只怕陛下也很快便忘記自己還有那樣一個兒子,所以皇后急了!
“主子是說?”李淺墨愣了愣,腦中稍稍沉思了片刻,才轉了過來,“小世子生病是假,皇后是想要以病重的名義,將小世子接回皇城?”
“自然是這樣,不然怎會那般巧合?皇后的人剛到了皇陵,小世子就病重!痹粕训氐溃闹袇s想著,自己是個死人了倒也有些好處,可以坐山觀虎斗。
云裳放下茶杯,手在桌上輕輕敲了敲,“只是,此事倒也讓我知曉了一件事情!
一旁正在拿著繡花撐子在把玩的淺音聞言,亦是有些好奇地抬起了頭,“什么事?”
云裳看了她空蕩蕩的右手衣袖一眼,眸中閃過一抹紅色的血光,“在奇蘭鎮(zhèn)附近追殺我們的人,定然不是蘇琦和皇后的!
淺音愣了愣,倒是沒有想到云裳會突然下這樣的結論,目光中帶著幾分疑惑,“主子為何這般說?”
“若是此事是蘇家或者皇后所為,皇后知曉我還活著,必然不會在這樣的節(jié)骨眼上去將小世子接回錦城中來。我若是還活著,定然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小世子是她如今手上唯一的籌碼了,她不敢去冒這個險!痹粕训氖治⑽⒛﹃璞,嘴角帶著幾分冷漠的笑容,“沈淑妃……”
“我記得上次巫蠱事件的時候,沈淑妃的宮中亦是出現(xiàn)了巫蠱的,這般說來,寧淺在沈淑妃的宮中應當是安插著人的,與寧淺說一聲,盡量讓我們的人接近沈淑妃,獲得沈淑妃的信任。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將這十個字與寧淺說吧,她自然便知曉應當如何做了。”云裳輕聲吩咐著,眸光冷意愈發(fā)地盛了起來。
“那小世子?”李淺墨低聲詢問道,“主子想如何處置?”
云裳沉吟了片刻才道,“皇后如今并未與我過不去,且我亦是不想殃及一個三歲的孩子,便先瞧著吧,我想,即便是我們不出手,也會有人出手的。”
“七王爺?”淺音低聲道,“也對,七王爺雖然一直一副病弱的模樣,可是私下的勢力卻是不容小覷的,他對那皇位可在意著呢,定然不愿意再多一個敵人,哪怕只是個三歲的小不點只怕也是不會愿意的!
云裳笑了笑,“這些個皇子嬪妃的,個個都盯著陛下坐的那張椅子,可是個個都忘了,那椅子如今,還是陛下的。陛下今年不過五十多歲,正是老當益壯的時候,又豈會任由他們一個二個的算計,瞧著吧,看他們用盡了心機,最后陛下會如何對待!
世子病重的消息傳到了皇城之中,云裳一直留意著皇后和蘇琦的動靜,卻發(fā)現(xiàn)他們這一回,卻是十分沉得住氣的,皆沒有在陛下面前提起過此事。最后開口的人,卻也讓云裳吃了一驚,竟然是七王爺。
聽李淺墨說,陛下派遣了兩次太醫(yī)前往皇陵為小世子看診,那日早朝,太醫(yī)上書回稟,說小世子乃受皇陵濕毒入侵,若再呆在皇陵之中,只怕命不久矣。太醫(yī)院院判稟報完,殿中便是一片寂靜,半晌之后,七王爺才站了出來道,“父皇,小世子是皇兄唯一留下的血脈,皇兄如今已經(jīng)不在了,但是小世子卻仍舊是皇家子孫。我們夏國崇尚孝字,小世子為皇兄守陵,亦是因為這一個孝字。但是卻也不能夠一味的愚孝,卻妄送了性命!
夏寰宇目光淡淡地掃過一臉悲戚的七王爺,半晌,才淡淡地道,“那你以為應當如何?”
七王爺連忙道,“將小世子接入宮中,先將病養(yǎng)好了,再做打算吧。”
“你們以為如何?”夏寰宇抬眼望向滿殿文武大臣,眾人面面相覷,不一會兒,便有幾乎半數(shù)的人走了出來,跪倒在七王爺身后,“微臣以為,七王爺所言極是!
沉默了片刻,夏寰宇便叫過劉文安道,“擬旨吧,讓人去皇陵將世子接回宮。”
云裳笑了笑,“這倒是兩全其美的法子,世子畢竟是太子的孩子,皇后和蘇家都得要避嫌,不然只怕反而會惹得陛下不滿。而這件事情由七王爺說出口,陛下定然會覺得七王爺有氣度。在朝中在百姓口中,亦是可以博一個賢良的名聲來,倒是一舉兩得。”
那假的睿王妃尸首在睿王府中停靈七日,便也要下葬了。睿王妃是皇子的妻子,卻是不能夠葬入皇陵的,夏寰宇便下令在皇陵東面的一座山上選了一處地方。
出殯那日,云裳便帶著淺音跟在李淺墨身后出了李府,睿王府外,送靈的士兵已經(jīng)準備好了,皆是穿著一身素色,不一會兒,放著棺材的馬車便從府中駛了出來。管家披麻戴孝,手中捧著睿王妃的靈位。招魂幡走在最前面,而后便是捧著靈位的管家,而后是好些哭靈的人,應當都是睿王府中的下人,后面才跟著載著棺材的馬車,馬車之后,是長長的護靈的士兵隊伍。
倒是十分隆重的,所過之處,皆是擠滿了百姓在圍觀,好些還在竊竊私語討論著棺材之中裝著何人,云裳跟在人群中移動著。
“主子,圍觀的人中,有許多身手不錯的殺手。”暗衛(wèi)靠近云裳,低聲道。
云裳點了點頭,她倒也是想到了的,既然在等著她出現(xiàn),沈淑妃定然也明白,今日是個好日子,所以肯定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的。
錦城到皇陵尚需三日左右的路程,送靈的隊伍緩緩出了錦城,跟著的人才漸漸少了一些,卻也仍舊還是又不少,只是大多數(shù)卻是云裳安排的。
出了皇城不久,便走進了一處小山谷,兩面都是山坡,倒也不高。云裳正想著,差不多便到這兒吧,便想要轉身回錦城了。
便在此時,山坡兩邊卻突然飛下了兩抹艷紅,身后還跟著上百個黑衣人。
“有刺客,有刺客!”送靈隊伍中猛地炸開了好些驚呼之聲,便亂作一團。云裳抬起眼望向那為首的兩抹艷紅,眉頭突然蹙了起來。
云裳還未來得及反應,站在云裳周遭的一些隨著送靈隊伍走的普通百姓模樣的人卻猛地抽出了劍來,朝著那從山披上沖下來的黑衣人迎了上去,打作一團。
拖著靈車的馬匹似是受到了驚嚇,抬起腿嘶鳴了兩聲,便在人群之中開始沖撞了起來,眾人急急忙忙躲閃開,云裳見狀,微微一笑,握住手中的銀針,朝著那馬射了過去,那馬更是癲狂了起來,四處沖撞著,靈車左右搖擺,“嘭”的一聲巨響,便翻倒在地,靈車之上的棺材便滾落了下來。
棺材似乎并未釘?shù)锰o,被那樣狠狠地一摔,蓋子便被摔了開來,云裳目光落在了棺材之中,猛地蹙了蹙眉,空的。
棺材竟然是空的?
云裳腦中飛快地轉了轉,周遭已經(jīng)有許多人瞧見了那棺材中的景象,便又開始驚叫了起來。兩個紅衣人見狀,連忙高呼了一聲道,“棺材是空的,撤!”而后便飛快地躍上山坡,往下一躍,便不見了蹤影。
管家已經(jīng)回過神來了,急急忙忙大聲喊道,“王妃不見了王妃不見了!”人群十分混亂,哪里聽得清他的聲音,云裳看了一眼,便趁亂帶著李淺墨和淺音他們離開了。
“棺材中怎么是空的?”淺音低聲喃喃自語道,“本來就只是一具裝模作樣的假的尸體,怎么出殯的時候卻不見了?”
云裳亦是有些不明所以,沉默了半晌,才道,“此事下來我悄悄去問問管家,你讓暗衛(wèi)查一查他們在何處!
淺音抬起頭看了云裳一眼,便知曉了云裳所說的他們是誰,點了點頭,便去傳話去了。還未到晚上,暗衛(wèi)便已經(jīng)查到了地方,云裳便急急忙忙裝扮好便去了暗衛(wèi)所說的客棧,走到房門前,敲了敲門。
半晌之后,門才被打了開來,里面探出一個女子的臉,有些奇怪地望著云裳,“你是誰?”云裳隱隱聽見有劍拔出的聲音,才連忙笑了笑道,“是我,顏兒不請我進去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