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有喜?
云裳只覺得腦中有些迷糊,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過了一會兒,聽見眾多宮人齊齊整整的賀喜聲,“恭喜皇上,皇上大喜。”云裳這才回過味來,什么?皇后懷孕了?云裳轉(zhuǎn)過頭望向?qū)幍郏瑓s見他也是一臉的驚愕,半晌也沒有瞧見他有什么動靜,云裳才道,“父……父皇……”
寧帝有些迷茫地轉(zhuǎn)過頭來看向云裳,云裳才咬了咬牙,只覺得手在袖中微微有些顫抖,“裳兒恭喜父皇了,裳兒又將要有弟弟妹妹了呢。”
寧帝似乎仍舊有些出神,許久之后,才長長的“哦……”了一聲,便在沒有其他的反應(yīng)。
太醫(yī)仍舊跪在地上,等了好一會兒,也沒有聽見寧帝再說其他什么話,這才又道,“皇上,皇后娘娘肚子里的孩子大約一個多月了呢,一切都好,只是方才皇后娘娘有些激動,略微動了胎氣,不過休養(yǎng)一番也是沒什么事兒的。”
寧帝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才急急忙忙地轉(zhuǎn)過身便朝著殿外跑了出去。鄭總管見狀,也急忙跟了上去。云裳有些發(fā)愣,皺了皺眉,好一會兒,云裳見眾人都望著自己,這才發(fā)覺,這下子,自己倒成了這兒清醒著的唯一的主子了,便揮了揮手道,“這是天大的好事兒,都起來吧,有賞。”
眾人這才站了起來,云裳轉(zhuǎn)身望向太醫(yī),笑了笑到,“雖然母后的身子沒什么事兒,只是這懷孕了也得好好注意注意,你待會兒回了太醫(yī)院,便給皇后開副安胎的方子,送到棲梧宮去吧。”
太醫(yī)點了點頭,退了下去。云裳這才又發(fā)起愣來,怎么回事?皇后怎么會,在這個時候懷孕了呢?上一世的時候,皇后除了華鏡之外,并未有過第二個孩子啊?為什么?并且,還是在這個時候……
又想起上一世母妃似乎也只是一直呆在冷宮之中,到死,都未曾出來過,可是如今,母妃不僅從冷宮中出來了,并且也懷了孕。莫非,這一世,所有的事情都變得不一樣了?
云裳正想著,便聽見身后傳來一聲嚶嚀,云裳連忙轉(zhuǎn)過頭去,便瞧見皇后睜開了眼睛,云裳連忙上前道,“母后……”
皇后皺了皺眉,抬手扶住額頭,似乎有些不適,云裳上前一步道,“母后,可感覺有哪里不舒服?”
皇后抬眼看了云裳一眼,輕聲道,“本宮怎么會在這里,方才本宮分明記得,本宮是在勤政殿的啊,本宮記得……”
云裳連忙道,“母后,恭喜母后了,方才母后在勤政殿暈倒了,太醫(yī)來看過了,他說母后,懷孕了呢。”
“懷孕?”皇后仍舊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過了片刻才反應(yīng)了過來,“懷孕?你是說,我懷孕了?”
云裳連忙點了點頭,撐著笑容道,“是啊,母后懷孕了呢。”
皇后聞言,面上是滿滿的笑容,“真是好呢,這些年,后宮之中幾乎無所出,本宮瞧著皇室血脈凋零,心中著急,正想著為皇上選秀呢,沒想到,顯示錦妃妹妹懷孕了,如今,本宮也懷孕了。”
云裳笑了笑道,“父皇是有福之人。”
皇后似乎也極為高興的樣子,“賞,都有賞。”說著又喚來了繡心姑姑道,“這兒睡著有些不舒服,本宮害怕影響到腹中的胎兒,繡心姑姑,扶本宮會棲梧宮吧。”
繡心連忙應(yīng)了聲,扶著皇后下了床,朝著殿外走去。
云裳站在殿中,嘴角泛起一抹苦笑,當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嗎?皇后,竟然在這個時候懷了孕。
“公主……”淺音輕聲喚了聲,云裳才回過神來,點了點頭道,“走吧,我們先回清心殿。”
回到清心殿中,云裳便躺在軟榻上,陷入了沉思,許是這個時機實在是太過巧合,所以,云裳總覺得,似乎有哪里不對勁,可是又說不出,究竟有哪里不對勁。
“公主,那皇后,怎么就懷孕了呢?”淺音喃喃自語道,“公主,你說,本來華鏡公主因為今日之事,再加上我們刻意地煽煽風(fēng)點點火,過幾日,華鏡公主克夫的流言便會讓皇城中的每一個人都知道,甚至,奴婢也童謠都想要了呢,可是,如今皇后一懷孕,必然會引起大家的討論,畢竟是一國之母,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到時候,大家的自然就對華鏡公主的事情關(guān)注得少了……”
云裳點了點頭,嘆道,“是啊,她怎么就在這個時候懷孕了呢,巧合得像是安排好的一般,只是方才事出突然,她又哪有時間去安排呢?莫非,就真的只是巧合嗎?”
云裳在清心殿的院子里躺了一個下午,也總是覺得,有些事情,怎么也想不通。
到了傍晚的時候,清心殿的殿門卻被敲響了,云裳閉著眼假寐,便聽見有宮女道,“公主,夢常在來給公主請安了?”
云裳睜開了眼,“夢常在?”
話音剛落,便瞧見自己面前站了一個穿著青衣的女子,云裳這才這回過了神來,“哦,原來是琴夢啊,哦,不對,現(xiàn)在應(yīng)當叫夢常在了。”
云裳從軟榻上坐了起來,琴夢連忙上前將落在地上的薄被拾了起來,放在了軟榻之上。
云裳看著她的動作,笑了笑到,“怎么能勞煩夢常在動手,裳兒自己來便好。”
琴夢聞言,縮回了手,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時不時地抬起眼覷著云裳。
云裳將薄被放好,才輕聲道,“夢常在怎么會來裳兒這兒,若是我沒有猜錯,現(xiàn)在宮里的嬪妃們不是應(yīng)當正在想方設(shè)法的去棲梧宮恭賀皇后娘娘嗎?”
琴夢低著頭搓了搓手,半晌,才輕輕地道,“皇后娘娘素來不喜歡奴婢,奴婢若是去了,只怕會惹得皇后娘娘不高興,倒不如不去了。”
“都已經(jīng)是主子的人了,怎么還一口一個奴婢的叫著。”云裳沒有回應(yīng)她的話,倒是問起了另外的事情。
琴夢有些局促的笑了笑,“奴婢習(xí)慣了,一時改不了口。”
云裳點了點頭,淡淡地“嗯”了一聲,沒有在說話。
琴夢更顯得十分的緊張,身子微微有些發(fā)顫,好半晌,才憋出來了一句,“公主前些日子去哪兒了?”
云裳覺得有些搞笑,便也真的笑出了聲,“莫非,我去哪兒還需要向夢常在請示?”
琴夢急忙搖了搖頭道,“公主恕罪,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哦,那是什么意思?”見琴夢許久說不出個什么來,云裳便又躺回了軟榻,抬起眼望著琴夢道。
琴夢咬著唇沉吟了半晌才道,“琴夢謝謝公主上次的救命之恩,琴夢也說過,琴夢以后的主子便是公主了,皇后娘娘和華鏡公主,確實是想要對公主不利的,公主還是防備著些好。”
云裳輕輕“嗯”了一聲。
琴夢見云裳并未回應(yīng),便又急忙道,“公主,你一定要小心皇后娘娘和華鏡公主,若是,若是有用得著琴夢的地方,公主盡管講便是了。”
云裳抬起眼望了望琴夢,卻問道,“你這些日子成了夢常在,過得如何?可有人再欺負你?”
琴夢咬了咬唇,沉默了片刻,卻終究只是搖了搖頭道,“奴婢挺好的,瑩婕妤是個直腸子的人,也還是……挺好相處的……”
“挺好相處?”云裳微微笑了笑,并不揭穿,只是道,“琴夢,我一直覺得,你是一個聰明的人,可是,在這宮中,光是聰明,還不夠,甚至,往往越是聰明的人,死的越快,你想要什么,只有你自己知道,可是,要怎么得到你想要的,我希望你也要知道。有些事情,你下不了決心,踏不出那一步,便永遠只能原地踏步,甚至,走下坡路……”
琴夢喪著臉,半晌沒有說話,快要哭出來一般,沉默了良久,才猛地跪倒在地,“公主,奴婢求公主救命,瑩婕妤一直以為奴婢是皇后的人,并且任憑奴婢怎么解釋也不聽,她處處針對奴婢,打罵奴婢,奴婢已經(jīng)受夠了,求求公主,奴婢什么都愿意做,奴婢知道,公主一定有辦法,一定可以幫奴婢的。”
云裳笑了笑,“什么都愿意做嗎?”
琴夢連忙磕了幾個頭道,“奴婢愿意,奴婢都愿意做的。”
云裳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只是現(xiàn)在也沒什么事兒想要你做,你便先行回去吧,瑩婕妤那里,我會幫你處理的,只是希望你說話算話,并且,我也有句話要告訴你,那就是……靠誰都不如靠自己,你想要出人頭地,那就得狠,不僅要對別人狠,還得,對自己狠。”
琴夢聞言,愣了愣,連連點頭道,“奴婢知道了,奴婢知道了。”
云裳笑了笑,朝著他揮了揮手道,“下去吧,莫要被人瞧見了你在我這里,若是被人瞧見了,那你可就有口難辯了。”
“沒事兒,這會兒大家都在棲梧宮呢,沒人關(guān)注奴婢的,奴婢現(xiàn)在就下去了。”琴夢說著,便又對著琴夢磕了磕頭,退了下去。
琴依走到云裳旁邊道,“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若是當初琴夢不幫著皇后來陷害公主,如今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場。”
云裳笑了笑,“那個時候,我不過是個無權(quán)無勢的小女孩,這個世界上,雪中送炭的人少,趨炎附勢的,卻是一直不缺的,琴夢,不過是選擇了許多人都會選擇的路而已。”
云裳嘆了口氣,目光望向遠處,琴依發(fā)現(xiàn),那是棲梧宮的方向,便柔聲道,“公主還想不明白今兒個的事情呀?想不明白便不想了,總有一日會水落石出的。”
云裳搖了搖頭,“我不是想不明白,我是在擔(dān)心,擔(dān)心母妃……”母妃十多年前被父皇傷了心,一度將自己關(guān)在冷宮之中,如今因為我出了冷宮,現(xiàn)在還懷著身孕,卻又要再受一次打擊,母妃她雖然總是說著對父皇早已絕望,沒有了感情,可是,也總是會擔(dān)心的吧。
琴依點了點頭,“主子她……”過了片刻又道,“先前皇上不是聽太醫(yī)說皇后娘娘有了身孕便急急忙忙地跑了嗎?奴婢聽人說,皇上去了棲梧宮。皇后娘娘當時在勤政殿的偏殿呢,可是皇上卻去了棲梧宮,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皇上是去瞧主子的,想必,皇上對主子總歸是要在乎許多的吧。”
云裳“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皇后懷孕的消息在后宮之中激起一片浪花,道賀的人直到晚上才消停了下來。云裳心中煩亂,見四處都安靜了下來,才悄悄瞞著琴依和淺音出了清心殿。
繞著湖邊走了一段,云裳便靠在一顆樹上休息,卻遠遠地聽到了說話的聲音。
“主子,這皇后,怎么說懷孕就懷孕了呢?奴婢記得,皇上已經(jīng)許久沒有去皇后宮里了啊。”聲音中帶著幾分疑惑,聽這口氣,應(yīng)當是哪個宮里的宮女。
接著,便有一個女聲響了起來,“上個月十五的時候,皇上是在皇后宮中歇著的。”
這個聲音有些熟悉,云裳在腦中暗自搜羅了一圈,便鎖定了目標,是淑妃。
“可是,錦妃也住在棲梧宮的啊,奴婢聽棲梧宮里的宮人說,最近一個月,皇上每次去棲梧宮都是看錦妃娘娘的啊……”
云裳聽見淑妃嘆了口氣,言語中帶著幾分蔑視,“呵呵,誰知道那老妖婆有沒有用什么計將皇上留在她的床上呢,連自己的宮女都能獻出來,還有什么不能做的。”
先前說話的宮女卻放低了聲音,“主子,你說,這個孩子,王爺會不會讓她留下來呢?”
王爺?云裳一愣,這個宮女這話,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這個孩子王爺會不會讓她留下來?云裳只覺得心中猛地一跳,更聚精凝神地聽著兩人說話。
淑妃半晌沒有回應(yīng),良久才道,“本宮也不知道呢,之前這十多年,自從本宮進宮之后,這宮里每當有妃子懷孕,不出幾日,本宮便會接到王爺?shù)姆愿溃屛蚁敕皆O(shè)法地將懷孕的妃子肚子里的孩子悄無聲息地給弄掉,本宮也一直做得很好,唯一瑩婕妤那一次差一點兒失手,本宮也成功地讓瑩婕妤將一切懷疑放在了皇后身上。可是,前段時間錦妃懷孕,王爺那里卻一直沒有動靜。這一回,皇后懷孕,本宮也不知道王爺會不會要我下手,不過本宮猜想,這宮里想要這孩子掉的人可不少,這排在第一個的,便當屬瑩婕妤了,即便本宮不動手,這個孩子也不一定能夠保得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