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今天第一次從這張小嘴里聽到討厭他這樣的話,他冷冷地看她,手緊緊地攥成拳,胸腔里堆積起來的火炭,噼里啪啦地快要爆炸。
靳南星其實是有些怕他的,見著他的這個表情她更害怕了,一臉防備地看他,她咬著下唇,質問,“你又要打我了嗎?你打啊!打死算了!”
裴祁睿瞇眸,冷笑了幾聲,“靳南星,我果然不該對你太好,讓你狼心狗肺養成習慣了!我不會打你,你想走就走!以后你的事情,我都不會插手,你的行李我明天就讓阿詔給你送過來!如你所愿——”
說完,也不再看她半分,轉身離開。
靳南星抬頭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有種如同被魚翅卡在喉嚨里的感覺,半個音節都發不出來,一時間,她的心里不知道是怎么的,明明是值得高興的事情,她好像也高興不起來,那種酸澀的感覺讓她有些陌生。
他這是徹底不要她了,不會管她,不會約束她,同樣地也不會再強迫,只是為什么,聽到他不要她了,她就難過得緊。
靳南星吸了吸鼻子,將自己深深地埋進柔軟的蠶絲被里,這點難過全全地被她歸結為是因為她被拋棄了,所以很難受。
翌日,靳南星下樓已經九點多了,裴祁睿并沒有在,她簡單地吃了幾口早餐就覺得沒什么胃口,就起身出去。
院子里,裴老在晨練,打的太極,動作緩慢但是卻每一個動作都極到位。以前靳南星也時常跟著爺爺打太極,學了不少。
裴老做完收尾動作,見著靳南星站在門口,就沖著她招招手。
靳南星小跑著過去,上前攙住了老爺子,“爺爺。”
“跟你三叔吵架了?”裴老笑了笑,也有些奇怪,昨晚上是裴祁睿端著粥上去的,怎么著兩個人的關系也應該緩和一點,這下到好,他下來之后直接就走了,所以肯定是又鬧什么矛盾了。
靳南星吐了吐舌,扶著裴老進屋,“爺爺真是活神仙在世,什么都瞞不過爺爺——”
“皮!”裴老笑著罵了聲,“昨個,你三叔從樓上下來就拿著車鑰匙走了,原本說好的要在這住上一晚的。你到底是跟你三叔鬧什么了?鬧得你三叔都不要管你了?要知道,你三叔最疼的就是你,從小就疼你,連著媛媛都沒有這個待遇,所以媛媛沒少找你麻煩。能把你三叔惹得不想管你了,你也是有本事的。”
靳南星嘟了嘟小嘴,“我只是不想三叔這么管著我,我都長大了,能為自己做的決定負責了。可是三叔是什么樣的脾氣您也是知道的吧——”
“你呀,就不能跟你三叔好好說?”裴老搖搖頭,輕嘆了一聲有些無奈,這兩個人這么多年下來都沒動過什么真格,現在到好,徹底鬧翻臉了。
“我也想好好說呀!可是爺爺,你看三叔連你的話都不聽,能好好聽我說的嗎?我就是想要獨立一次,三叔都不同意,能怪我嗎?”靳南星聳肩,她真的是無辜的。
裴老看了她一眼,無奈地說,“唉,等過幾天好好跟你三叔認個錯,他那么疼你也不會記仇的!”
“遵命!”靳南星咧嘴笑著喊道。
會不記仇才怪!靳南星默默地在心底補了這么一句。
上午,裴祁睿果然是讓阿詔把行李給她送過來了,滿滿的一箱子,連同著那架大提琴。
靳南星摸了摸大提琴,這把大提琴還是他讓人給送去星湖灣的,說想要聽她拉。想到這,她癟了小嘴,想開口問阿詔一句,但是又開不了這個口。
阿詔深深地看了靳南星一眼,“小姐,先生讓我給您帶句話,以后好自為之——”
她皺了皺眉,抬眼朝著阿詔看去,卻偏偏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算了,反正他也不要她了,她還能問什么。假惺惺的她也不喜歡這樣——
阿詔看著靳南星糾結的小模樣,沉沉地嘆了口氣,他還能說點什么呢?這種事他也插不了手。“小姐,那我先走了。”
“走吧走吧!”靳南星哼哼著說,面上是滿不在乎的樣子。
都走吧,別再回來了。
阿詔深深地看了靳南星一眼,轉身離開。
靳南星抱著自己的這把大提琴,有些憤懣,都把這個給她送過來,是真的不要她了吧。
裴氏集團,高層辦公室。
陽光從視野寬闊的落地窗灑進來,投下一室的光亮。
裴祁睿坐在辦公桌前,空調很足,他脫了西裝外套,只穿了件紫白細格紋的襯衣,兩粒扣松開著,露出脖子和部分胸膛,蜜色的胸膛顯得格外地性感,但配著他那張冷到極點的俊臉,多少顯出點禁欲的味道。
“她有說什么么?”
阿詔看了眼裴祁睿的臉色,如實地回答,“小姐什么也沒說。”
裴祁睿抬手揉了揉有些發脹的額頭,得,什么也沒說,他不要她了,他不會再管她了,本就是她期望的,什么都沒說不是很正常嗎?
他冷笑了幾聲,他這個樣子到底是在期待什么?期待那個丫頭會跟他說,別丟下她?那個丫頭巴不得他丟下她不要她。
真是讓人寒心的小東西,有時候真的讓他恨不得咬死她吃進肚子里才好,讓她可勁折騰,讓她跟他鬧,也只有這樣她能老實點。
“先生,小姐現在年紀還小,以后會慢慢明白先生您對小姐的好的!”阿詔說道。
“你也不用替她說話!那就是一只喂不熟的白眼狼!”裴祁睿有些自嘲地道,小白眼狼,他寵了她那么多年,換來的是她拼命想要逃離。
他想了那么多方法,不想嚇到她,怕太快,但是好像還是太快了點,現在被嚇得反應大了些。
阿詔見著裴祁睿現在這幅挫敗了的樣子,還想開口寬慰幾句,但是裴祁睿淡淡地開口讓他先出去。
阿詔頷首,退了下去。
辦公室內安靜了許多,他盯著電腦屏幕上女孩的睡顏,有些心煩意亂地將電腦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