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黎辰下意識的就將視線從言晚的背影上,轉到了安吉拉的臉上。
他眉頭微皺,在片刻的遲疑之后,冷著臉道:
“以后你別做早餐了。”
說完,他就滑動輪椅,朝著言晚離開的方向而去。
安吉拉僵僵的站在原地,盯著霍黎辰的背影滿腔的懊惱和火氣。
她的手指緊緊地握著,十分的不甘心。
為什么現在霍黎辰還對她是這個態度呢!?
為什么,總是還差那么點……
百奇慢悠悠的吃著早餐,目光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安吉拉,眼底深處,閃爍著一抹犀利鋒銳的寒光。
霍黎辰在房間里找到了言晚,她正坐在窗邊發呆。
可以看得出來,她的情緒很低落。
霍黎辰滑著輪椅到她的身邊,輕聲問道:
“生氣了?還是吃醋了?”
言晚僵了僵,扭頭看著身旁的男人,目光微閃。
她緊緊地捏著手指,克制著心里的情緒,緩緩地搖了搖頭。
“沒有。”
霍黎辰耐著性子,溫柔的哄她,“你看起來可不太高興,老婆,哪里不開心了,告訴……”
“我說了沒有。”
言晚懊惱的打斷他的話,不想在聽他多說什么,這些溫柔情意綿綿的話,在背叛的陰影下,落在耳朵里,只有無盡的可悲。
她扭頭,“該按摩了。”
熟練的在霍黎辰的身旁蹲下,言晚的手指落在了他的腿上。
摸著他,這個熟悉的人,言晚卻覺得手指頭很堅硬。
這樣的觸碰和接觸,讓她心里的情緒在一次比一次激烈的泛濫著,她完全不知道自己還能克制多久。
但她,卻又無法爆發。
這種情緒,就像是逼著人不發瘋,逼著人壓抑,難受的仿若天都黑了,塌了。
言晚緊緊地咬著牙,垂著頭,認真的按摩著,將所有的情緒都沉浸在其中,強迫自己什么都不要想 。
霍黎辰看著她,眉頭緊緊地皺著。
心疼又擔憂。
言晚很明顯的不開心,低落,可好端端的為什么會這樣,她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難得一次的,一小時的按摩在沉默中度過。
誰也沒有多說什么,空氣靜的讓人覺得壓抑,難受,崩潰。
言晚按摩完了之后,就借口去找百奇拿接下來的藥,匆匆的離開了房間。
霍黎辰看著她的背影,目光暗了又暗。
言晚出去之后,找個沒人的地方穩定了好一會兒情緒,才去找了百奇。
百奇瞧著她這時候過來,很是意外。
“小晚,你怎么過來了?我的傷口還沒到換的時間。”
言晚搖了搖頭,情緒很是萎靡。
“我有件事情想問問你。”
“什么?”百奇隨著站在言晚的身邊,臉上帶著笑,眼神卻密切的注意著她的情緒,“你說。”
“霍黎辰的腿現在已經情況好多了,他還需要再按摩多久,就可以下地走路了?”
“三天吧。”
百奇想了想,“三天后,就可以不用按摩了,扶著他鍛煉走路了。”
三天。
言晚愣了愣,心中瞬間說不出是什么滋味兒,突然就只剩下三天的時間了。
仿若,這就是她和霍黎辰之間最后的時間了。
三天后,她不需要再給他按摩,他也不會再非她不可,他會漸漸康復,她也不需要,再粉飾太平了。
三天,就像是他們之間,最后的時間。
百奇奇怪的看著言晚,“小晚,你怎么了?你看起來一點都不開心,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
言晚強忍著情緒,故作沒事的搖了搖頭。
“沒事啊,我沒事。”
說著,言晚就往外走去,步伐匆匆,是躲避著什么一樣。
百奇皺眉看著言晚,滿是思索。
夜。
深沉而黑。
然而還是如此,入夜之后, 霍黎辰會在她熟睡之后,悄悄離開。
言晚雖然喝了安神湯,但她現在對藥效很熟知,提前服了藥,隨意根本不會真的睡著。
她總是在霍黎辰悄悄離開之后,睜開眼睛。
她看著房門的方向,心里兵荒馬亂,荒涼一片,但卻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她甚至是不想跟出去看了。
不想看,不愿意看他到底在做什么,即使她的心里已經千瘡百孔,血流不止。
也因為看不看,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只是在黑暗中,他出去多久,她的手指便會緊緊地捏著手心的肉多久,那每分每秒,都像是無聲的折魔。
讓人心神劇裂,讓人精疲力盡。
三天的時間,像是一場人間煉獄。
言晚不知道是怎么度過來的,她總是發呆,總是走神,總是盼著,最偶一刻。
但當真的到了的時候,她的手松開霍黎辰的腿的時候,她卻悵然若失,仿若在剎那之間心臟都被掏空了。
四處是洞,呼啦啦的灌著風。
言晚根本不敢看霍黎辰的眼睛,只是簡單的告訴他。
“按摩結束了,你的腿已經可以嘗試站起來了,這之后只要每天堅持走路鍛煉,就會很快恢復。以后你的行動也不會有任何的影響,恭喜你,以后又是健康了。”
霍黎辰也明顯感覺到他腿部的好轉和力量了。
他朝著言晚伸手,“你扶我站起來走走。”
他很是激動,他已經坐了快兩年的輪椅了,都快忘了雙腳走路到底是什么滋味。
言晚卻僵僵的站在原地,沒有動。
她神色閃爍,手指在身后緊緊地握成拳頭,指甲也扣進了手心。
她艱難的道:“我力量有限,扶不起你,讓衛七來吧。”
言晚招呼衛七過來。
霍黎辰臉上的笑容卻沉了下來,“除了你,我不喜歡其他人碰我。”
她該是清楚的。
言晚卻在心里苦笑,曾經他確實是除了她,連衛七也不準碰他的,可是他現在不是也碰了安吉拉么?
即使不是衛七,也可以是安吉拉的。
言晚再也不是他的獨一無二。
言晚凝視著他,臉上帶著笑,笑容卻十分的苦。
“霍黎辰,我給你按摩這么久,很累了。我想休息休息了。”
“那我就明天再練走路。”
霍黎辰盯著她,“過來,我給你按按胳膊。”
言晚想也不想的搖頭,甚至是往后退了兩步。
“你現在恢復了,要馬上走走才好,就讓衛七扶著你吧,其實沒有不能別人觸碰,向來都是心里接受不接受而已。”
言晚艱難的笑著,“兔兔該到吃藥的時間了,我去看看她。”
說完,言晚也不等霍黎辰說什么,轉身就走。
她走的很快,很急,仿若在急著逃離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