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我妹子你也見了,禮也問了,你且歇會(huì)兒便上山去。這幾日我不在,你和二弟看著打理事務(wù)。”
回鷹看出安意不待見石老三,便大手一揮,開始趕人。
反觀石老三,跟沒事人一樣,依舊笑臉相迎。
“一切聽大哥吩咐,山上也沒別的大事,大哥只管放心去就是。”
他笑的燦爛,話也說的好聽,任誰聽了,都會(huì)覺得此人不錯(cuò)。
不過,安意除外。
此時(shí),無過捋著山羊胡,別有深意的打量了石老三幾眼。
他的表情,安意看在眼里。
“妹子,哥哥隨你一道。”
回鷹也不問安意去干嘛,反正就要跟著一起。
他這幅樣子,勸卻肯定是勸不回,安意索性點(diǎn)答應(yīng)。
“大哥沒事忙,那就一起去。”
“嘿嘿嘿——還是我妹子好!”
回鷹咧嘴傻笑,一臉幸福。
其他人被他的傻樣感染,也跟著笑起來。
石老三側(cè)盯著明月看,笑的心不在焉。
唯有明月,看著回鷹的傻笑礙眼。
“意意,他太丑,不要帶他一起。”
在明月看來,回鷹咧嘴,露出牙花子笑起來,實(shí)在丑的沒法看。
安意趕緊順毛,摸摸明月的頭以示安慰。
“意意——”
明月雖然傲嬌,但也知道見好就收,倒是沒再說什么,這讓安意松了一口氣。
“沒什么別的事兒,我們就起啟程吧!”
“無事,我等趕路要緊。”
回鷹接過石老三手里的韁繩,抬腿就跨上馬背。
安意也起身,跨上明月的背。
“我們出發(fā)!”
話說完,明月就竄了出去。
“妹子當(dāng)心,駕——”
回鷹狠狠抽打胯下的馬兒,快速追了上去,不過他肯定追不上。
“駕——”
“駕——小姐,等等我……”
“駕——”
一行人駕馬又朝前方趕去。
只留下嘴角含笑的石老三,大石,大北,還有另外兩個(gè)年輕小伙子,望著打馬而去的一行人,羨慕不已。
“真俊!每匹馬都好!”
大石的話,得到大家的認(rèn)同。
“大小姐的馬兒最俊,都不用馬鞍,毛色還發(fā)銀光,我從未見過這般好看的馬兒……”
大北說著,也一臉向往。
“三當(dāng)家,您覺得呢?”
大北又問望著前方出神石老三。
“沒錯(cuò),是很好看!”
石老三望著前面早就沒了人影的山口,緩緩說。
“一見難忘——”
好一會(huì)兒,石老三又來了這么一句。
只是,這句不知道在說人,還是在說馬兒!
四人面面相覷,也有些聽不懂他的意思。
“回山——”
石老三回頭看看他們,便帶頭朝山上走去。
……
安意打頭,半個(gè)多時(shí)辰便到了大楞城外。
她和以往一樣,在城外的偏僻處下馬,把明月收進(jìn)空間,便坐等后面的人。
“他爹……他爹,你就留下花兒,她好歹能幫忙,也能帶弟妹們……”
路邊,一個(gè)女人的哭求聲引起了安意的注意。
女人背對著她坐在地上,緊抱著男人的腿哭著央求。
枯黃雜亂的發(fā)間,隱藏著一根木簪,身上老舊的粗布衣服有好幾處補(bǔ)丁,單薄的身軀可以看出,她的日子過得很拮據(jù)。
“他爹……嗚嗚嗚嗚……”
女人抱著男人的腿不撒手,傷心地大哭了起來。
再看她抱著的腿的主人。
是一個(gè)黑瘦,又滿是倦容的莊稼漢。
安意掃了一眼,大概估摸他也就三十歲左右。
可能常年勞作的原因,看著卻格外顯老。
他右手抓著一個(gè)女孩的胳膊,無奈看著坐在地上大哭的婦人。
再看被他抓著胳膊的瘦弱女孩兒。
頭發(fā)稀疏枯黃,一看就是營養(yǎng)不良。一身灰撲撲的寬大舊衣,穿在她身上顯得格外空蕩,腳上穿著一雙草鞋,也是半舊不新。
女孩兒從始至終低著頭,地上婦人的哭泣聲,她充耳不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好像這一切和她沒有任何關(guān)系。
“你起來家去。”
男人說著,試著抽動(dòng)了一下腿,但女人緊緊抱著,他沒抽開。
“他爹,你……不要賣花兒,她還小,不值錢……嗚嗚嗚……”
女人邊央求邊哭。
哭聲讓男人臉上閃過痛苦,不過,也只是稍縱即逝。
女孩兒依舊低頭不語,不反抗也不說話。
好像夫人與漢子說的不是她。
“家去,莫要再哭鬧。”
“他爹,你留下花兒,留下閨女,她還小,你別賣她……”
“再哭叫,就回你娘家去。”
男人冷漠無情的聲音,讓婦人停下了哭叫。
“他爹……”
“不賣她,兒子吃甚?或許她能遇到好人家,往后不用餓肚子……”
男人的話,讓女人慢慢松開雙手。
不知道她是為了兒子,還是為了讓女兒遇到好人家不餓肚子?
不管哪樣,她此時(shí)不再哭喊,神情恍惚。
“花兒……”
好一會(huì),她慢慢抬頭,朝女孩兒喊了一聲。
女孩依舊低頭,沒答應(yīng)她,也沒有任何反應(yīng)。
“家去,賣了她,我就去買些糧食。”
男人說完,頭也不回的扯著女孩的胳膊進(jìn)了城門。
婦人呆呆坐在地上,望著城門口發(fā)呆。
安意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又看看進(jìn)城門兩人,心里發(fā)冷。
原來,自己的孩子都可以跟貨物,或者牲口一樣拿去買賣。
安意對這個(gè)時(shí)代,有了更深,更直接的了解。
不過,越是了解,越讓人心里發(fā)慌。
這顛覆了安意的認(rèn)知。
哪個(gè)孩子不是父母的心頭肉,掌中寶?
可眼前發(fā)生的一幕,著實(shí)是讓人心里發(fā)寒。
無能的父親,看似慈祥又軟弱的母親,再加上一個(gè)麻木呆愣的女孩,實(shí)在想想象不出他們是怎么生活的?
也許,這種事在這里是常態(tài),安意不想多說什么,但她也不想插手多管閑事。
父女倆進(jìn)城門,直到到看不見身影,婦人才從地上從爬起來,心不在焉的拍了幾下衣服上的塵土,便揚(yáng)長而去。
她還傷不傷心?
或者,能傷心多久?
這個(gè)已經(jīng)不重要了!
因?yàn)椋J(rèn)了賣女兒這件事,好于壞也不用再說。
這一出戲,讓安意心里感觸頗多。
她摸出一顆糖,剝開放入嘴里,才覺得心里好受些。
就這樣靜靜坐在路邊,等著。
不到半個(gè)時(shí)辰,阿巴爾,萬成柱,常樂三人先到。
“小姐,我們先進(jìn)去嗎?”
常樂問話間,無過,多魯,歸塞,圖舍四人也到了。
“等一下,人到齊一起進(jìn)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