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盛的臉上滿是失落之色。
清歡自然知道宇文盛心中顧慮為何,可她還是故作懵懂的問:“殿下這意思……清歡不明白,云姐姐和殿下這般相配,清歡也瞧得出,殿下與她二人之間定是有情誼在的。既然一切都如此水到渠成哦,殿下到底,在猶豫些什么呢?”
話音剛落,宇文盛的眼神倏的一變,似隱隱藏了些銳利的鋒芒,好似清歡只要稍稍說錯一句,她這個腦袋下一瞬還在不在自己的脖子上便都很難說了。
“你怎么知道她身份貴重?”
他將碗放下,隨即緊緊的抓住了清歡的手腕。冰冷的語調好似要吃人一般。
清歡從未見過他這般失態的模樣,手上雖然被抓的生疼,臉上卻還是擠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語氣輕柔的解釋道:“殿下忘了?清歡雖出身卑微,可這歡場之中,最不缺的便是身份尊貴的達官貴人。清歡瞧的多了,這點眼力價兒還是有的。”
宇文盛并沒有因為她這句天衣無縫的解釋而松開手。
他直直的盯著清歡看了許久,好半晌,才“哦”了一聲,松開她的手。
清歡就這么自然的把手縮了回來,臉上沒有一絲抱怨,也沒有半點不甘。
她將碗收好,臨走之前,卻又轉過頭來深深的看了一眼宇文盛,認真的說道:“雖說清歡不曉得云姐姐到底是什么人,可見殿下如此緊張,想來她這身份定是不一般的。清歡斗膽,勸殿下一句,若是當真如清歡所想一般,殿下還是早些將事情定下來的好。否則,日子拖的越久,變數便會越多。殿下以為,如此番的這般刺殺,云姐姐一人,能經得起幾回呢?”
……
洛卿寧的傷足足養了半個月之久。
這半個月里,宇文盛如驚弓之鳥般幾乎是日日都要來她這里瞧上一瞧。
宇文盛的性子十分謹慎,若是洛卿寧有一點兒不好,宇文盛都要讓太醫仔仔細細的全身檢查過一遍。
因為這一系列的流程實在太過繁瑣,被檢查過幾次之后,洛卿寧哪怕是真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都不敢大聲嚷嚷了。
然而有一件事,洛卿寧卻是必須要說的。
那便是某個她很不想見到的人,這一段時間幾乎成了她這里的常客,這讓她十分困擾。
午后,剛用過午膳,底下的小丫頭便又回報說清歡姑娘求見。
洛卿寧揉著犯抽的額角,一臉郁悶的朝銀月玉星道:“你們倆,一個去把人帶進來,一個去把東西拿出來。”
她今日一定要一勞永逸,爭取再也不要有下一次。
清歡進來的時候,手上果然又拿著一瓶藥膏。
可還不等她把新的藥膏交給洛卿寧,便被桌上那十二三個看上去無比熟悉的小瓶子給吸引了眼球。
清歡一怔,一臉茫然的看向洛卿寧,便見洛卿寧指著那些藥瓶說道:“這是這一段時間姑娘往我這兒送的藥膏,我一點兒沒動過的。若是姑娘還有需要,現在便可以拿回去了。”
滿滿的一桌藥膏被攤在眼前,饒是清歡已經做了心理準備,臉上也難免露出幾分意外之色。
她頗為尷尬的看了一眼那些被銀月橫七豎八的擺在桌上的藥膏,半晌,委屈巴巴的問:“姐姐這……是嫌我的東西不好,不愿意用么?”
洛卿寧搖頭,語調平淡的說道:“不是,這王府里的東西,自然都是極好的,只是……”
話到此處,洛卿寧微笑,眼神里帶著幾分嘲諷的看著清歡。
她以為她所表達出來的意思已經十分明顯,可裝睡之人,卻是這世上永遠都叫不醒的一種。
哪怕她渾身上下都寫滿了對清歡的抗拒,人家還是一臉無辜天真且不依不饒的繼續問:“只是什么?”
洛卿寧無奈,沒有了和她虛與委蛇的心思,干脆直截了當的回道:“只是清歡姑娘送來的東西,我不大敢用便是了。”
她這話已經說的很明顯,可清歡卻仍是紅著眼眶,滿臉委屈的問道:“姐姐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難道姑娘還聽不明白嗎?”
洛卿寧已經沒有了和她虛與委蛇的心情。
她撐著下巴,看著清歡不咸不淡的說道:“還是姑娘希望我去求盛哥哥將那日的陳參將尋來同姑娘對個質,然后再將這層窗戶紙捅破,才能安心將自己的東西收回去?”
饒是清歡平素最為冷靜理智,可聽見洛卿寧竟然這么容易便點出了問題的關鍵,她還是不免有些慌了手腳。
清歡終于不敢再直視洛卿寧的眼神,偏著腦袋轉向一邊,嘴上卻仍不停的說道:“姐姐在說什么?什么陳參將……我聽不明白……”
洛卿寧懶得和她廢話,冷冰冰的語調已經不帶半點兒掩飾:“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罷。我只想奉勸姑娘一句,做人得講良心。盛哥哥待你不薄,你若是當真屢教不改,到時候誰都救不了你。銀月,送客!”
話音落地,銀月立刻便上前說道:“清歡姑娘,我們小姐要歇著了,若是沒有什么旁的要緊事,姑娘還是請回吧。”
清歡心知她在洛卿寧這里已經討不到什么好兒,白著一張臉道了一聲告辭便要轉身離去。
可她還沒來得及走出屋子,銀月卻突然在她身后喚了一聲。
清歡轉身,便見銀月已經將桌上的十幾個藥瓶一起裝了一股腦兒的要塞她手上。
這么多的瓶子,自然是有一定重量的。
清歡手上一時不穩,只聽“刷啦”一聲,十幾個藥瓶齊齊落地。
滿地的碎片讓一邊的玉星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清歡,可卻朝銀月罵道:“你要死啊!明知道今日是我打掃屋子里,你這弄的都是什么事兒啊!”
清歡心知玉星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臉色一紅,便趕忙上前道:“星姑娘不必忙,哪里有笤帚,給我一把,我來打掃就是了。”
銀月冷笑,正要給她指明笤帚的位置,卻聽身后突然響起一人帶著幾分薄怒的聲音。
“你們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