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蕭瑟,卓和沉默著沒有回答。
“你應當記得,當初本官從廣瀾侯手下救你一命,你是如何許諾報答本官的。如果你連滅門之仇都可以忘記,那就當我們各取所需、到此為止吧。”
卓和遲疑著,不知該走還是該留。
而就在此刻,衛凜敏銳地發現凌晉中稍稍變換了站姿,右手緩緩地向腰間摸去。
他當即凌空而起,抽出佩劍直指對方:“你休想!”
沈纓也頓時明白過來,凌晉中根本沒想讓卓和離開,他想殺人滅口!
凌晉中的動作被衛凜生生打斷,而卓和也如夢初醒,她敏捷地避開偷襲,憤恨地罵了句外邦話。
一時之間突生變故,著實讓凌晉中等人吃了一驚,開始狼狽地迎戰。幾個回合下來,衛凜這邊明顯占了優勢,他懶得與之廢話,直接道:“此刻認罪還來得及,凌大人莫要一錯再錯!”
“認罪?難不成我還能求圣上開恩,留我個全尸?”
凌晉中自知已是窮途末路,索性放飛自我,猖狂大笑:“衛凜,你多次無視皇命,公然抗旨,有什么資格指責我?我今日敗在你手里,也不過是時運不濟、老天不垂簾!倘若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定會……”
“再給你千萬次機會,你還是會做權力的奴隸,金錢的走狗。你錯就錯在通敵叛國、里外勾結,至今仍不知悔改!”
衛凜的劍鋒直指凌晉中的咽喉:“本侯不會給你卷土重來的機會。動我的人,你該知道是何種下場。”
楊沖率精銳一擁而上,一舉將其生擒。
“我來了我來了!”
沈纓一看情勢穩定,立馬蹦跶著跑了過來,迫不及待地在眾人面前炫技。
好在金手指這次也比較給面子,沒翻車,不一會兒她就睜開眼,報出了凌晉中私藏武器軍火的倉庫位置。
凌晉中的一眾隨從就跟見了鬼似的,望著沈纓喃喃地開口:“神了……真比張天師還神了……”
“哦對了,說起這個張天師,他倆之間也有交易。”
沈纓道:“我看到他給了張天師很多金銀珠寶,兩人曾多次密談,差不多也屬于花錢辦事?”
衛凜點點頭,表示認可。
其實他早看出來了,張天師明面上是樂憲帝請回的高人,實際上就是凌妃一家子的發言人。不論是讓昭德和親、或是以皇嗣為由,三言兩語免了沈纓的罪,都有這老神棍的功勞。
“楊沖,你帶人去尋張天師,切記行事低調。其余人隨本侯去查驗倉庫。”
沈纓奇道:“他不就在宮中嗎,怎的還要尋?”
衛凜嗤笑一聲:“你且看楊沖會在哪里尋到他。圣上不召見的時候,他可比你我瀟灑的多。”
于是兵分兩路,各司其職,林林總總搜集了大部分證據,而此刻天邊已然泛出魚肚白。
不知不覺竟然忙了一夜,好在收獲頗豐。
“密函、交易憑證、各項軍費開支,足夠定他的罪了。凌妃那邊也無可幸免,光是指派下人投毒這一條,就已經觸了圣上的大忌。”
聽到這里,沈纓忽然想起來:“對了,那個宮女呢?我怎么好像沒看到她?”
衛凜一愣,隨即吩咐手下去找。
“八成是趁打斗混亂之時溜走了。無事,她被苗大夫喂了七日散,七日之內須得服用解藥,否則就會暴斃而亡,逃不掉的。”
“原來真有這種東西?”
沈纓眨巴眨巴眼睛,引得衛凜輕咳一聲:“平日是斷不會用這些的,你莫要聯想,一會兒回府補覺去。”
“不行!您不是要向皇上檢舉揭發嗎?這么大的瓜……咳!這么重要的場合,我怎么能錯過?”
“你當真不困?”
“困呀。”
沈纓嘿嘿一笑,悄悄伸手勾住衛凜的手指:“那侯爺就給我充會兒電唄?”
衛凜皺著眉思考什么叫“充電”,任由女孩兒拉著自己的手左搖右晃,一路蹦跶,惹得隨從紛紛掩面哀嚎:侯爺變了!他以前也是跟我們一樣散發著單身狗的清香的!
如今卻散發著戀愛的酸臭味。
一行人在侯府外的長街上與楊沖匯合。張天師喝得爛醉,如死狗一般躺在角落里,臉上還沾著好幾枚鮮紅的唇印。
衛凜瞇起眼,二話不說便叫人拿涼水來,三兩下將人潑醒了。
“廣、廣瀾侯?郡主?啊!凌、凌大人?!”
張天師看清來人后,酒也醒了大半,很快發現情勢不對,跪得比誰都快。
“生或死,天師選一個吧。”
衛凜說得輕巧,對方卻汗毛直立,身抖如篩糠:“小的但憑侯爺吩咐!”
“你這不要臉的狗奴才!本官與娘娘怎樣厚待與你,你都忘了嗎?!他廣瀾侯能許你什么?借刀殺人,卸磨殺驢,你就不怕到頭來死無葬身之地?!”
凌晉中罵得響亮,但也側面證明了他們暗中勾結的事實,果然聽衛凜又道:“天師若想讓本侯忘記凌大人方才講的話,也不是不可以。還請您算一算,此事對皇室可有影響?如何避免?”
“有!自然有!小的算出……算出皇室時運不穩,有亂臣作惡、妃嬪干政,須得徹底根除,方、方能永葆我大蒼萬世綿延……”
“狗屁!混賬!一派胡言!”凌晉中氣得破口大罵。
衛凜滿意地點點頭,命人封了那張聒噪的嘴。
“天師說得極好,還請上朝后也莫叫本侯失望。”
張天師惶恐地磕頭應下,保證按侯爺的意思行事。
從長街行至皇宮仍有不少路程,衛凜就這段時間里趕寫了奏折。馬車顛簸,可他的正楷依舊端正,沈纓湊近瞧了幾眼,文言文沒咋看懂,但這一手好字確實值得來兩句彩虹屁。
“我覺得字如其人這句話不太對!與侯爺的畫報美貌比起來,反倒顯得這字黯淡了!”
“畫報……美貌?”
衛凜皺起眉:“你的新鮮詞兒倒是不少,看來功課確有長進。”
沈纓正要得意,又聽他說:“但你的字確實還要再練,等這陣子忙完,每日晚膳后繼續來書房習字,寫得好才有夜宵。”
沈纓:“???”(侯爺您真的不怕失去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