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就，那就謝謝了。”

少年言辭懇切，饒是她心中甚是驚訝，到底也先收了布囊。反正苗大夫就在府中，回去先給他瞧瞧便是。

“我出來的時間有些久了，先走啦。”

沈纓怕自己耽擱太久，楊沖會尋來，便沖少年揮手告別。

她貓著腰溜回大殿外的時候，恰好趕上第一波樂師退場。

楊沖不方便開口，只好用眼神質問她：怎么去這么久？

“人多，排隊。”她壓低聲音，打著手勢。

楊沖輕咳一聲，再一次臉紅了。他背過身站好，不再言語。

婉明公主的生日宴一直持續到傍晚，到了最后，沈纓甚至覺得自己的腿已經沒了知覺，宛如一雙假肢。

好在天遂人愿，又一波樂師退場之后，皇帝沒有再宣。殿內很快響起萬歲之聲，接著便聽大太監喊了聲“擺駕”。

總算結束了。

沈纓眼巴巴地望著大殿門口，好不容易瞧見衛凜的身影，見了面第一句話便是：“侯爺，我好餓我好累，咱們什么時候走啊？”

衛凜不禁失笑：“今日倒是安分得很？馬車上有吃的，怎的不去吃？”

“宮中不比侯府，我哪敢亂跑啊，萬一被捉了可怎么辦？”

“哦？原來還有你不敢的？”

衛凜垂眸笑著，伸出修長漂亮的食指，似是想點一點女孩兒的額頭。但又忽而意識到這是在宮里，便半路收回手，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了一聲。

可惜沈纓并未看到這一幕，她的目光越過他的肩頭，全被遠處走來的李翰林吸引了。李清榮笑得那叫一個意味深長、暗示滿滿，在一群神情嚴肅的大臣之中顯得格外醒目。

“哎呀，等了這么久，一定累壞了吧？”

李清榮將折扇一合，笑瞇瞇地湊近：“你說巧不巧，我車上正好備了些解饞的點心，坐墊又大又軟，姑娘要不要隨我去瞧瞧？”

“呃——不用了，不用了。”

沈纓惦記著那兩份醬牛肉，巴不得快點回去：“侯爺，咱們走吧？”

“哎呀，這都騙不走，看來侯爺的家教還真嚴吶。”

李清榮聳聳肩：“不過話說回來，快些回去倒也沒錯，不然又該被圣上捉去御書房，好好督促你的終身大……”

“李翰林！”

衛凜出聲打斷：“宮中言談須得謹慎，你我同為人臣，應當懂得這個道理。”

“是是是，廣瀾侯說的是。”

瞧瞧，瞧瞧！堂堂廣瀾侯，就跟護崽的老媽子似的，若不是顧及周遭來來往往的人，估計他都恨不得把人小丫頭揣兜里！

李清榮滿臉的恨鐵不成鋼，搖了搖頭。

回府的路上，楊沖只稍微勸了幾句，沈纓便快快樂樂地坐上馬車，抱著小柜吃得不亦樂乎。

“哎呀，侯爺您不懂，這叫‘推拉’。您看我小丫鬟一個，根本沒資格坐馬車的嘛，可不得做作地拒絕一下，才能顯出我乖巧懂事、戰戰兢兢地接受您的賞賜。”

她捧著醬牛肉，說得理直氣壯，絲毫看不出作為“小丫鬟”的自覺。

可到了侯府大門口，沈纓忽然沒了底氣，忙叫車夫停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