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的意思是，如果圣上高興，留侯爺再多喝兩杯，嘮嘮家常，咱們豈不是要等到天黑？”

“是啊。”楊沖一臉坦然：“這是做下人的本分。主子待多久，我們就要在這兒等多久。”

“……行吧。”

既然決定不給衛凜惹事兒，沈纓也只好接受現實：“我會努力堅持到最后的。不過在這之前，我能不能申請去一下茅房？”

她覺得自己的要求也不算過分吧，誰知卻讓楊沖鬧了個大紅臉。

“在那、那邊！”

楊沖扭過臉，活像個害羞的小媳婦：“快去快回，萬不可亂跑！宮中不比侯府，須得事事謹慎！”

沈纓嘻嘻一樂，朗聲應了句“知道了”。

她一路貼著墻根走，小心翼翼，好在沒出什么差錯。解決完之后，她提起裙擺正要走人，哪知禍從天降，院墻外居然飛進來一本書，好巧不巧砸中了她的腦門兒！

這還不算，那書在空中翻了一圈，最后直直落進了茅坑里！

“我擦？這特么誰干的？是不是故意的？！”

沈纓這暴脾氣一上來，誰也攔不住，擼起袖子就要往外沖。

她前腳剛跨出院門，后腳就聽外頭傳來幾聲不男不女的嬉笑：“哎喲，小的們沒注意，弄丟了您的書，實在對不住呀！”

沈纓一愣，忽而頓住了。

幾秒鐘后，外面響起一道平和清淺的男音：“既是無心，便也無罪。”

這……這都什么跟什么啊？沈纓聽得直皺眉頭。

誰會手滑到把書丟進茅坑？分明是故意的好吧！

她側過身子躲在院門后，悄悄露出一雙眼。只見不遠處的假山涼亭中，一位面容清秀、身形削瘦的少年坐在輪椅上，他看上去不過十八九歲模樣，卻一直擰著眉，平白添了幾分老氣。

涼亭臺階下站著三五個太監宮女，皆是笑嘻嘻的模樣：“主子，您還想看什么書？小的們給您拿過去。”

“……《禮記》即可。”

“哎喲，小的們不識字，到底哪本是《禮記》？”

“……左起第二本。”

一個太監卻故意指向右邊的第二本：“可是這本？”

輪椅上的少年抿唇不語，咬緊了后槽牙，看得出來已是在極力忍耐。

“要不主子您親自過來拿吧。”

一個宮女掩嘴偷笑，隨手抽出一本書：“小的們不中用，怕是又會像方才那般，將您的書……”

見她作勢要扔，少年面色突變，大喊道：“不可！那是翰林大人贈與——”

他身子前傾，連帶著輪椅也往前滑去，這涼亭可是有好幾層臺階啊！真摔下去還了得？！

沈纓見狀，一個箭步沖上去，直接揪住一個太監的衣領：“剛剛誰砸我？誰扔的書？是不是你？！”

太監嚇了一跳，懵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我還要問你是哪個宮里當差的？！”

沈纓瞪圓了一雙杏眼：“公主生辰，宮中上上下下無不為之準備，爾等卻在此打鬧偷懶？偷懶也就罷了，偏還變著花樣為難自己主子，真叫人大開眼界！這宮里隨便一本書，都是價值連城的絕版孤品，你可知剛剛砸我的那本值多少銀子？怕是將你們打包賣了，都抵不上它的零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