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凜沒有答話,女孩兒兀自環顧四周,只瞧見窗邊小幾上放著一只花里胡哨的大瓷瓶,像是花瓶,但又沒插花,于是便自作主張選定了下一個目標:“那我就幫侯爺看看這個吧!”
“你等等——”衛凜抬眼一瞧,忙道:“那個不能——”
然而女孩兒已然蹦跶到窗邊,一只手撫了上去。
幾秒鐘后她睜開眼,強忍著大笑的沖動背過身去,斷斷續續地說:“侯、侯爺您也太實在了吧?怎的過家家輸了,就一直將這花瓶擺在這兒……哈哈哈……呃,我的意思是,其實擺著也挺好看的!挺好看的,噗哈哈哈……”
“……你給我過來!”
衛凜的面上隱約浮起一抹可疑的薄紅,三兩步上前將沈纓提溜回來,曲起手指彈在她的額頭上。
“妄議主子的私事,你說該不該罰?”
女孩兒捂著腦門后退一步,一邊想表現出認真反省的樣子,一邊還在回味剛才的笑點,臉上的小表情要多糾結有多糾結。
“侯、侯爺,我知錯了,真的知錯了……”
她哪里料到,衛凜小時候簡直就是個寶藏男孩,不過是輸了過家家,居然毫無異議地接受了懲罰游戲,將這么個辣眼睛的大瓷瓶擺在素雅清幽的主屋里,還一放就是十幾年!
天底下怎么會有這么可愛的老實人?!
“……你還敢笑!”
衛凜伸長了手臂,本想再抓她過來彈一下腦門兒,哪知這丫頭精得很,一歪身子躲開了。
她討好著笑道:“侯爺饒命,我再也不敢了!您若真的要罰,那便罰我三個月不許做石鍋拌飯?或是吃飯的時候,別人坐著我站著?”
衛凜瞇起眼:“你倒是會給自己減刑。”
“侯爺再怎么罰,也千萬別找人打斷我的腿。”
沈纓妄圖使用苦肉計:“前些日子剛把腳踝的傷養好,若是再打,怕是年前都好不了了。”
“你若敢將今日之事說出去,本侯爺才要打斷你的腿。”
“不說不說,絕對不說!”
沈纓一邊指天發誓,一邊在嘴邊做了個拉拉鏈的手勢。
“……侯府的仆從這樣多,怎的就你最不讓人省心。”
衛凜一揮玄服的袖子,重新坐下:“還愣著做什么?酒可都燙好了?”
“哦!”沈纓頓了一下,忙道:“還沒!我這就去!”
這頓夜宵之后,沈纓覺得,自己與廣瀾侯好像更熟了一點。
雖然這樣說有些奇怪,主子和仆人,哪有什么親疏遠近可講,可衛凜給她的感覺確實不一樣。
他從未表現過高高在上的姿態(對比老夫人),也從未仗勢欺人(對比狗仗人勢的仆從),與他說話時,大多是平等、尊重的語氣,很少要求她講規矩,哪怕說要罰,實際上也就是嚇唬嚇唬而已。
“哎,要不是我以后還要穿回去,能碰上這么個好講話的靠山,肯定分分鐘抱緊大腿,下半輩子的吃穿還用愁么?”
每到洗碗的時候,沈纓的碎碎念就格外多,啊!為什么非要手洗呢!為什么洗碗機沒有早一點兒發明呢?
“洗個碗還嘀嘀咕咕的,又在偷偷編排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