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為魔術?”
“呃——不是不是!我是說,您想不想看變戲法?”
還好她及時改口,衛凜也沒再追問,只道:“什么戲法?”
“您閉上眼數十下,我就能把桌上那碗冰粉變沒啦!”
“……本侯爺像是那么小氣的人?”
他一揮朝服的袖子,在桌邊坐下,“陳管家,再拿十碗來。”
沈纓一驚,“不用不用,一碗就夠了!”
衛凜瞄她一眼:“你不是很餓?”
某人老老實實地承認:“但我還想留著肚子吃點別的!
……行吧。
衛凜揉了揉眉心:“那便坐下吃吧。”
“謝侯爺!”
沈纓高高興興地應了一聲,立刻夾了塊紅燒肉塞進嘴里。
衛凜沒有動筷子,只是端起酒杯,用余光看她。
她身上的粗布衣裳被一件素凈的水綠色羅裙取代,頭發也變得干凈乖順,暖黃色的燭光下,可以清楚看見她鼓鼓的腮幫、笑得彎彎的眼睛、還有唇角沾上的醬漬,活像一只囤糧的松鼠。
洗去了面上的灰塵,好似連神色都更加動人了。
這兩人,一個悶頭吃飯,一個無聲飲酒,倒也相安無事,但卻急壞了一旁的陳管家。
他多次端著碗碟進出,最后終于忍不住,站到衛凜身側,憂心忡忡地擠眉弄眼。
衛凜放下酒杯,“何事?”
管家不答話,指了指對面吃得忘乎所以的沈纓,又擺了擺手,滿臉的褶子擠成一團。
于禮不合——他想說的,正是這句話。
“我廣瀾侯府,哪怕最低微的灑掃仆人也能體面地活著,為何偏要苛責一個小姑娘?關柴房、扣吃食,犯人的待遇也不過如此,我竟不知,府中管教人的法子倒是愈發新鮮了?”
管家臉色突變,“砰”的一聲跪下:“侯爺息怒!”
“……哎?”
變故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沈纓夾著一塊雞翅,無措地抬頭看向衛凜,得到的回復卻是:“無事,你繼續吃。”
這怎么看都是有事的樣子吧?
衛凜并不看管家,又道:“所謂大師做法,不過是打著法事的幌子斂財罷了。你們勸不住老夫人,反倒幫襯著行巫蠱之事,若是宣揚出去,怕是想讓圣上親手摘了我廣瀾侯府的牌匾?”
管家冷汗涔涔,重重地磕了個頭:“小的該死,侯爺息怒!”
怎么好像越來越嚴重了?
沈纓想勸,張了張嘴,又不知該說什么。
好在衛凜點到即止,并沒有再說下去。抬手揮退了管家,又將視線落到沈纓身上,看得她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
不料衛凜卻問:“吃飽了嗎?”
沈纓不敢撒謊:“再、再吃一屜蝦餃可以嗎?”
“……人小,胃口倒不小!
面前的人忽而舒展了神色,嘴角甚至掛上一絲無可奈何的輕笑,與方才冷峻嚴苛的模樣判若兩人。
燭光映襯著他輪廓分明的面龐、點墨般漆黑的眼、凌厲精致的下顎線,仿佛在他周身的英氣里揉進了幾分溫柔,難得一見,便足夠令人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