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星晴停止了掉眼淚,看了看這條走廊。盡頭是亮著“手術中”字樣的燈,大門緊閉,里面是忙忙碌碌的醫護人員,他們都在盡力地拯救著手術臺上的那個少年的生命。盡管傷勢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但是作為醫生來說還是要認真對待每一場手術。因為手臂不停地抬起,醫生的額頭上升起了一層密汗,一旁的小護士立馬拿起手帕為醫生擦去汗水。
助手嫻熟地根據醫生的指示遞過去一份份工具,每個人都屏住了呼吸,沒有一個人說話。
手術室外歐陽奕站在夏星晴旁邊,隨時提防著身體虛弱的夏星晴會摔倒在地。
席夫人怒發沖冠地站在夏星晴面前,在剛剛的推搡中她之前精致的發型已經有些凌亂了,臉上的妝容也因為生氣而有些暈妝,眼睛正瞪得大大的看著夏星晴,充滿了怒氣。
楚珂在席夫人旁邊站著,緊緊地皺著眉頭,生怕一會兒席夫人又會有什么過激的行為。再看看一旁的夏沫心,她就好像是一只擔驚受怕的小白兔,根本不敢抬頭看夏星晴的臉。
夏星晴嘴角扯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眼睛里還含著眼淚,她看著席夫人的臉,輕輕地鞠了一躬,語氣平緩卻無比難過地說:“伯母,那段時間真是承蒙您的照顧了。”
說話間,一滴眼淚重重地砸在了地板上。
看見面前正在鞠躬的這個少女,還是那樣的倔強,那樣的不服輸。如果沒有這么多事情的話,席夫人一定會非常喜歡這個女孩子的,但是現在……已經沒有可能了。
席夫人手指著醫院大門的方向,一字一頓地說:“你!給!我!滾!”
這話說得十分用力,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又好像是一把把尖刀用力地扎在夏星晴的心臟上。
從曾經那位溫文爾雅謙卑溫柔的席夫人嘴里聽見這樣的話,夏星晴同時也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很清脆,就好像是落在地上的玻璃杯,叮叮當當,很好聽。
夏星晴抹了抹眼睛,盡量在席夫人面前不要露出自己哭泣的樣子,那樣實在是太弱了。夏星晴,你可是夏星晴,你什么事情沒有經歷過,現在這算什么,你可以的!
夏星晴站直了身子,向醫院大門的方向走去,她極力地挺直了背,保持著屬于她的那份驕傲。她的細跟高跟鞋在地板上發出清晰的聲響,映襯著她那心碎的聲音,就好像是一場精彩絕倫的交響樂。
夏星晴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么傷心,這么難過。
或許是因為,被曾經無比尊敬的人惡言相對的時候,才能感覺到什么叫做真正的心碎吧。
夏星晴也不知道為什么幾個小時之前自己為什么會突然那么難受,心里有那種莫名的慌張感襲來。在來醫院的路上,夏星晴知道了,是因為席城斯。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夏星晴感覺到自己和席城斯已經心脈相連了。席城斯的悲傷、快樂、喜悅、痛苦……每一種情緒都能夠清晰地傳到到夏星晴的心里,這次應該也是。是因為席城斯突然出車禍,所以夏星晴才會感受到身體上的不適。
自己尚且如此,那躺在手術臺上的席城斯又有多痛苦呢。
想到這里,夏星晴的眼淚還是不爭氣地落了下來。真是對不起,城斯。
這個時候,夏星晴才意識到,這幾年來自己都做了什么錯事。自己一意孤行要離開M國,完全沒有考慮過席城斯的感受,自始至終也沒有相信過席城斯會站到自己的身邊來相信自己。
是的,從來沒有。在這段感情里,席城斯付出了那么多,而自己一直在做著傷害他的事情。
現在,自己還傷害了一個季黎川。明明是自己先提出的要和季黎川結婚,但是自己卻從和他的訂婚典禮上選擇了離開前去尋找席城斯。
自己真是太壞了,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傷害著他們,傷害著身邊的人……
“出來了!出來了!”突然后面傳來了歐陽奕的聲音,是席城斯手術結束了!
夏星晴立馬轉過頭去,看見所有人都涌了上去,團團圍住了席城斯的病床。
“醫生!情況怎么樣?!”“醫生醫生我兒子他怎么樣了怎么樣了!”“城斯!你聽得見我說話嗎?!”“老席,喂喂喂!老席,聽得見我說話嗎!”
席城斯出來了!
夏星晴快步跑上前去,哪怕只是一眼也好,只要一眼!我只是想看看他,看看他!
醫生從手術室里走了出來,摘下了口罩說:“席夫人,你們不要圍著席少爺,我們現在要把她轉移到重癥監護室,之后你們再探望也不急,現在這樣子很影響他的恢復。”
聽見醫生這么說,他們也都停下了自己的步子,目送著席城斯的離去。
突然,席夫人看到了夏星晴向席城斯走來,立馬吩咐旁邊的保安:“去!把她給我攔下來!不準那個賤/人靠近我的兒子!”
說話之間兩個高壯男子就出現在了夏星晴面前攔住了她的去處,席城斯也就這樣被醫護人員推走了。
夏星晴含著眼淚看向席城斯的方向,不停地哭喊著:“城斯!城斯!我是夏星晴!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醫護人員根本沒有理會夏星晴的哭喊,只是繼續推著剛做完手術的席城斯向重癥監護室走去。
見醫護人員這邊沒有希望,夏星晴轉過身對席夫人哭喊,不,不是哭喊,可以說是懇求了:“伯母!我只是想見城斯一面,就讓我見他一面吧!一面就好!只要一面!”
席夫人還是一臉的冷漠,甚至可以說帶著一些鄙夷,她不耐煩地對那兩個保安說:“把她給我拉出去!不想再見到這個女人!”然后便轉頭面向剛剛從手術室中走出來的醫生,詢問著手術的相關細節。
走廊還是那條充滿消毒水味的走廊,只是這次多了一些夏星晴凄厲的哭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