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以軒守在楚律邢的床邊一下去,直到室外天色被夜幕遮掩,他都沒醒。
就在她心神不寧之時,忽聽門扉被敲了兩下。
她抬眼道,“請進(jìn)。”
門扉被推開,一個穿著護(hù)士服的女人走進(jìn),身后還有幾名穿著制服的警察。
她一怔,下意識起身。
警察說道,“喬以軒小姐對嗎,鑒于你是昨夜車禍的直接受害者,我們有幾個問題,想詢問你一下。”
“好。”喬以軒點頭,瞥了眼床上昏迷的人,跟著警察走到門外。
門扉一關(guān),警察就道,“喬小姐,昨晚車禍的細(xì)節(jié),你還記得多少?”
“我記得,當(dāng)時我和律邢準(zhǔn)備回酒店,走在路上的時候,我們的車就被撞了一下,當(dāng)時我被嚇了一跳。還沒怎么反應(yīng)過來,那輛車就又撞過來了。”
話語微頓,喬以軒抬眼,“警察同志,昨晚肇事司機(jī)抓到了嗎,他是醉酒還是怎樣,怎么會……”
正常車禍,相撞一下就應(yīng)該反應(yīng)過來才對。
而昨夜那輛貨車……倒像是故意撞上來的。
“司機(jī)逃逸,由于雨天,現(xiàn)場痕跡被沖刷大半,目前警方還在追捕中。”
警察點頭,沉聲說,“不過,我們檢查過你們當(dāng)時駕駛的車輛,上面的確有多次撞擊的痕跡。目前只能判斷,這場車禍?zhǔn)侨藶樾钜狻!?
“蓄意?”喬以軒倒吸了口涼氣,臉色微微發(fā)白。
怪不得,她會覺得昨晚那輛車出現(xiàn)的莫名其妙,原來真的是早有預(yù)謀。
這明擺著,是想害死她和楚律邢。
究竟是什么人這么大膽?
她念頭還沒落地,對面的警察又問,“喬小姐,由于目前線索有限,我們調(diào)查的方向也有限,所以我想請你回想一下,最近你和楚先生,有沒有得罪什么人?”
喬以軒下意識搖頭,“我和律邢是來江城這邊出差,最近一直公司酒店兩頭跑,怎么可能會得罪……”
話說到這,她就頓住,瞳眸放大,忽的想起一件事情來。
她記得,律邢說過,由于天元律師事務(wù)所敗訴,負(fù)責(zé)人趙元即將面臨牢獄之災(zāi)。
他心存不甘,甚至前不久,還派人盯著楚家。
那會不會……這起車禍也跟他有關(guān)?
見她愣住,警察試探性的開口,“喬小姐,你是想到什么了嗎?”
“我不確定,但我的確是想到一個人。”喬以軒整理了思緒,將有關(guān)趙元的事情講了一遍。
話落,對面的警察點頭,“好,感謝喬小姐你的配合,一旦調(diào)查有了進(jìn)展,我會隨時通知你。”
見他們離開,喬以軒才轉(zhuǎn)身進(jìn)了病房,心思卻還沒收回來。
如果真的是趙元策劃了這起車禍,那他肯定是蓄意報復(fù),甚至……想讓她和楚律邢送命。
她的視線落到床上,眼神多了幾分擔(dān)憂。
室外的夜幕越發(fā)深邃,病房里的燈也暗了。
喬以軒躺在一側(cè)的床上,直到后半夜,她才睡著。
大概是白天思慮過重,沒睡多久,她就忽然做起夢來。
夢里,她走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間里,怎么也看不到盡頭。
恍惚之間,有許多哭聲傳來。
等她循著聲源追去,就看見,有個面容俊朗的男人,正合著眼簾,躺在病床上,無聲無息,死一般的寂靜。
那張臉……是楚律邢的。
她心口頓時一陣抽疼,急促的呼吸間猛然驚醒,額頭上布滿冷汗。
好半天,她眼神里的焦距聚攏,看清隔壁床上的男人,心神才徹底歸為。
這時她才發(fā)覺,窗外天邊,已經(jīng)蒙蒙亮了。
喬以軒原本以為,楚律邢最多再昏迷一天就會醒來。
可她懷著期盼,連續(xù)在病房里守了兩三天,連警察都來過兩趟了,楚律邢卻還是沒醒。
她愈發(fā)心焦,如果不是醫(yī)生再三保證,說楚律邢沒有生命危險,她幾乎都快要瘋掉。
短短幾天,因為煎熬,她整個人消瘦了一大圈。
將醫(yī)生送出門,喬以軒視線落到床上,眸光黯淡。
這時,她口袋里的手機(jī)忽然響了,電話是楚母打來的。
距離車禍已經(jīng)過去了三天,這幾天她一整顆心都系在楚律邢身上,也顧不得聯(lián)系楚母。
眼下看見電話,她心中才微微一緊。
由于幾秒,按下接聽鍵,“喂,阿姨?”
“以軒吶,你和律邢在一起嗎,他的電話怎么打不通啊?”楚母溫和的聲音傳來。
喬以軒眼眶泛酸,聲音卻故作鎮(zhèn)定,“是啊阿姨,律邢去洗手間了,他的電話可能是沒電了吧。怎么了,您找他有事?”
她想著,楚父楚母遠(yuǎn)在帝都,若是被他們知道了這場事故,不知還要急成什么樣子。
但這件事情也不能隱瞞,她等到今天晚上,如果楚律邢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她再想想,該怎么跟叔叔阿姨開口,才能不讓他們受到刺激。
“是這樣,我想著,你們前幾天就說快要忙完了,可這兩天怎么反倒沒了動靜,你們到底什么時候回來啊?”楚母詢問道。
喬以軒壓住心里的難受,嘴上卻道,“阿姨,我和律邢出了點問題,不過您別擔(dān)心,等忙完我們就回去了。您和叔叔要多注意身體……”
通話結(jié)束,喬以軒閉了下眼。
她走回到床邊坐下,替床上的人掖了下被角,眼眶又紅了幾分。
其實在醫(yī)院的這幾日,她晚上幾乎夜夜都會做噩夢,夢見楚律邢搶救無效的場景。
那種滋味讓她心如刀絞,難受像是心臟破了一個洞,有大片的冷風(fēng)呼呼吹過,讓人喘不過氣來。
她如今能確定,她有些喜歡上楚律邢了。
她更能確定,這種喜歡,與那所謂的夫妻蠱沒有半分關(guān)系。
夫妻蠱雖然會讓兩個并不相愛的人強(qiáng)行綁定在一起,可它永遠(yuǎn)也無法,令人有真正怦然心動的感覺,那些根本不配稱之為喜歡。
她握住楚律邢的手,將臉貼到他掌心,呢喃著出聲。
“律邢,你已經(jīng)睡了好些天了,醒過來吧,好不好……”
她是真的害怕……失去眼前這個人。
一滴清淚從她臉頰滑落,滴到男人的掌心里,他指尖忽的蜷縮了下。
只是喬以軒一時傷心,未曾發(fā)覺。
直到,她感覺貼在臉頰那只手輕輕動了下,費(fèi)力的將她眼角的淚滴擦去。
有道低沉、微啞的聲線響起,輕的仿佛落地就會碎一樣。
“以軒……別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