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妃雖然聽了出來,卻故作不知,抿唇笑道:“貴妃姐姐說笑了,妹妹我這個丑樣的,哪里稱得上美人,以前就算是薄有姿色,也萬萬及不上這位新進宮的妹妹。只是妹妹實在眼拙心盲,想不起來最近宮里多了新人,貴妃姐姐可以幫我指點一下迷津嗎?”
程貴妃就看了她一眼,她實在看不出來陳妃是真的不認識蘇輕眉,還是裝的。
她打鼻孔里哼了一聲:“陳妃妹妹說錯了,這位美人兒不是你的妹妹,她姓蘇,叫蘇輕眉。”
陳妃“啊”的張開了圓圓的小嘴,驚訝道:“難道就是傳說中比神仙還要厲害的那位蘇神醫蘇姑娘嗎?”
什么狗屁神仙神醫!
程貴妃冷聲道:“是不是神醫也都是聽旁人嘴里說出來的,以她這個年紀,給神醫當個藥童怕是都不夠格!”
陳妃抿抿唇角道:“聽貴妃姐姐的意思,好像并不相信蘇姑娘的醫術?”
“哼。”
程貴妃冷哼。
陳妃轉動了一下靈活嫵媚的眼珠,笑吟吟道:“傳言是虛,眼見為識,妹妹聽說這位蘇姑娘可以不用把脈,只要看人一眼,就能把人的病癥說得一清二楚,我一直覺得好奇,這世上還會有這樣神妙的醫術不成?難得今天巧遇,不如咱們就驗證一下這位蘇姑娘的醫術如何?”
程貴妃本來不想搭理蘇輕眉,準備裝看不見,聽陳妃這樣一說,倒讓她心中一動。
自己遇到了不喜歡的人,憑什么要自己避開。
她就冷著臉繼續坐在亭子里,等著蘇輕眉和鄭公公過來。
鄭公公一看到這程貴妃和陳妃兩人,心里就有些打鼓,這兩位主子可都不是好應付的主兒,他怕會出事,想提議退回去。
“蘇姑娘,程貴妃和陳妃娘娘正在喂魚,咱們還是不要驚動的好,您看要不要退回去?”
因為這石橋上只有一條通路,就是穿過湖心小亭,再走到另一邊,現在他們走到了橋的中央,退回去也不是不行。
蘇輕眉懂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既然這樣,那就退回去好了。
她點頭同意。
鄭公公剛松了口氣,準備引著蘇輕眉往回走,忽然聽得腳步聲響,一名宮女快步走了過來。
卻是程貴妃身邊的一名宮女。
“喂,你們兩個別走,你就是蘇輕眉吧?跟我過來,我家貴妃娘娘有話要問你。”
語氣殊不客氣,看向蘇輕眉的眼神更是冷漠而輕蔑。
鄭公公就有些生氣。
他識得這名宮女是程貴妃身邊的大宮女叫春燕的,穿戴不同于其他宮女,顯然平時極得程貴妃的寵信。
春燕跟在程貴妃身邊,到處受人逢仰,也養成了鼻孔朝天的脾氣毛病,和她主子一模一樣。
鄭公公就抖了抖拂塵,笑瞇瞇地說道:“春燕姑娘,蘇姑娘還有要事,不知道貴妃娘娘有什么話要問,不如奴才去替蘇姑娘回貴妃娘娘的話,這樣可好?”
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一看到這春燕的架勢,鄭公公就意識到不妙,要出事!
他是奉了皇上的命令保護蘇輕眉的,不能讓她在宮里受了欺負,否則就是他的失職。
春燕冷冷瞥了他一眼,哼道:“我道是誰,原來是鄭公公,你不在御書房當差,怎么跑這兒給別人當奴才來了?你想見貴妃娘娘,可貴妃娘娘卻不想見你這張丑臉,你下次開口之前先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有沒有這個資格再開口!”
一句話嗆得鄭公公差點沒背過氣去。
因為春燕這話正戳在他心窩子的傷口上。
他進宮已經十幾年了,雖然說進宮當太監不是什么出息的事,但既然進了宮,就算是個太監也想讓自己過得好一點,誰也不愿意永遠呆在底層,做一個被人呼來喝去的小太監。
俗話說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個好士兵。
不想當太臨總管的太監,也不是個好太監。
鄭公公自然也是有志向的,他一開始只是個負現打掃林子的低等太監,然后一步步地往上爬,最后混到了御書房的雜事太監。
雖然說還是個打雜的,但御書房是什么地方?
那是皇帝每天都會去,而且呆的時間最長的地方。
也就是說,他等于進入了天子的眼皮子下面。
雖說伴君如伴虎,可有風險就有回報,很多在御書房干得好的太監,最后混得都不錯,大大小小的都當了個小頭頭,成了管事太監。
鄭公公也想有這么一天。
他還曾經想過要去程貴妃的宮里當個管事,還找人鉆營送了不少的禮物,可惜最后卻被程貴妃一口拒絕了。
拒絕的原因很奇葩,程貴妃嫌他右臉上長了一顆痣,說是她找人算過命,臉上長痣的人會壞了她的運道。
鄭公公一口老血憋回了肚子里。
就因為臉上這顆痣,讓他攢了十幾年的辛苦錢全打了水漂。
差事沒撈到,錢也要不回來。
從那以后,他也就死了往嬪妃們那兒鉆營的心,一門心思地留在御書房,他相信只要自己好好干,總有一天會得到皇上的賞識和重要。
果然,機會就這么突如其來的降臨到了他頭上。
皇帝那天隨手一指,就點中了他的名字,讓他跟在這個像神仙一樣的蘇姑娘身邊服侍。
雖然說蘇姑娘只是個平民,在宮里暫住沒名沒份,可皇上喜歡她呀!
能夠讓皇上喜歡,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恩寵。
鄭公公就知道自己是攀上高枝兒了。
只要他在蘇姑娘住在宮里的這段時間盡心服侍,就算蘇姑娘后來出宮了,可只要蘇姑娘在皇上面前提上他這么一句,他還用得著為以后的前途發愁嗎?
所以這段時間來,他是死心塌地的跟著蘇輕眉,大事小事都親力親為。
至于他曾經想走程貴妃這道門的事情,早就被他忘懷了。
萬沒想到,今天會和程貴妃狹路相適,春燕更是一開口就掀他的老底,戳他的傷疤。
鄭公公又氣又恨,可臉上又不能露出半點怨懟之色,仍是保持著笑容,只是眼底卻閃過一道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