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蘇輕眉被扔下了水。
冰冷的水立刻沒過了她的頭頂,然后順著她的鼻子,嘴巴,往她的喉嚨里涌去。
她被嗆得幾乎是立刻就清醒了。
眼前黑漆漆的一片,只有頭頂上透著光亮,她屏著呼吸,吐出肺里的一口氣,朝水面上升去。
可還沒等到她的頭冒出水面,一只大掌按在她頭頂上,一用力,她的頭就再次被按進了水里。
“咕咚咕咚!”
她猝不及防,連喝了兩口水,意識卻更加清醒。
一只大手抓著她的頭發(fā),把她的頭死死按在水里,讓她動彈不得。
除了喝水,她只能喝水。
有人想要淹死她!
這個念頭迅速竄過腦海。
不,不能就這樣死了!
她開始用力掙扎,去抓去撓去掰掌控住她的那只手掌。
可她所有的力氣在那只手的面前,就像是蜻蜓撼石柱,一點作用也沒有,反倒讓她耗盡了力氣。
慢慢的,她不再掙扎,胸口因為窒息而疼痛,痛得像是要炸開來一般。
“難道就這樣死了?”
她心中絕望的想。
就在這時,那只手掌抓住她的頭發(fā)一提。
呼的一聲,她的頭濕漉漉的冒出水面。
她立刻大口大口的呼吸,死里逃生的感覺讓她像是從地獄里爬起來一般。
“下次再敢辱罵本王,本王就把你真的丟進江里喂王八。”
一個冷冷的聲音在她頭頂上方響起。
景王!
那個冷血魔王。
蘇輕眉猛的一個機靈,最后一絲殘存的酒意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用手擦了一把眼睛上的水珠,定晴看去。
那個抓著她的頭發(fā)把她按在水缸里,差點害她溺死的人,正是景王。
環(huán)顧周圍,她現(xiàn)在自己居然置身在上次來過那間靜室的一口大水缸里。
怎么回事?
辱罵他,自己什么時候罵他了?
蘇輕眉皺起了眉頭,用力晃了晃腦袋。
她最后的記憶還停留在臨江樓的雅座里,她聽到外面鑼鼓喧天,然后龍舟比賽結(jié)束了,她好像贏了一大筆銀子。
再后來呢,又發(fā)生了什么?
她就完全想不起來了。
自己這一喝酒就斷片兒的毛病,真是該死!
她睜大眼睛看著景王。
不會是自己喝醉了,罵他了吧?
唔!
很有可能!
蘇輕眉知道自己不喝酒的時候,理智又冷靜。
但她一旦喝了酒,膽子會變得奇大無比,連天都能捅出一個窟窿來。
上一世要不是因為自己喝醉了,怕是也不會穿越到這具身體上來,自己也不會變成死里逃生的蘇輕眉……
“景王殿下,您不會和一個喝醉的人計較吧?”
蘇輕眉趴在水缸的邊上,頭發(fā)上、眉毛上仍在往下滴著水,一張臉卻皎白如玉,清瑩輕透,好像是一朵沾著露珠的白山茶花。
她喝醉了,也是他害的。
如果他挨了罵,是他自找的。
她并沒什么愧疚,只是想不到他居然會把她丟進水缸里,雖然這種解酒的辦法非常有效,但用這種方法來對付她一個姑娘家,實在不像個男人。
不過,景王本來也不是男人,他是冷血魔王,沒有什么事情做不出來的。
“本王沒把你真的丟下江,你應該對本王感恩戴德。”
景王松開了手,轉(zhuǎn)動輪椅退開幾步,面具后的雙眼冷冷看著她。
感恩戴德?
呸!
蘇輕眉真想呸他一臉。
這個驕傲自大又傲慢無禮的魔王。
“啊嚏!啊嚏!”
她突然連著打了兩個噴嚏,凍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泡在冰冷水缸里的滋味不好受。
可她總不能當著景王的面前,就這樣渾身濕淋淋的爬出水缸吧。
年少春衫薄。
五月的天氣已經(jīng)很暖和了,蘇輕眉穿的不多,衣料也不算厚,淡青色繡白梅花的衣服很漂亮,可是濕透了之后,就像是皮膚一樣貼在她的身上。
她慶幸這口缸夠大,讓她不至于情形尷尬的暴露在他的視線下。
可是他這樣目光炯炯的盯著她,她總不能在缸里泡一輩子,她又不是白菜。
“景王殿下,能請您暫時回避一下嗎?”她客氣的問。
“不能。”
回答她的是兩個冷冷的字。
“……”蘇輕眉不禁瞪著他,咬住了牙齒。
她很少動怒,可是在這個油鹽不進的景王,卻總是能輕易的撩起她的怒氣。
不要生氣,不要生氣。
她告訴自己。
可她卻忍不住一陣陣顫抖,不知道是凍的,還是氣的。
不行,再這樣泡在水里,自己非生病不可。
她咬咬牙,雙手按在缸邊,一用力,就這樣濕淋淋的從缸里爬出來。
不在乎了。
他愿意看就讓他看去!
“……”景王似乎怔了怔,可是他并沒有像個正人君子一樣轉(zhuǎn)過身去,或是移開視線,而是目光直直的看著她,從頭看到腳。
她全身上下都在滴水,濕得像落湯雞一樣,模樣很是狼狽。
可她的下巴卻微微抬起,神色間露著不服輸?shù)木髲姡凵癖人倪要冰冷。
“景王殿下,看夠了嗎?您這樣盯著我看,未免有失君子之風吧。”她勾唇,微微冷嘲。
“本王從來就不是君子。”他冷冷道。
是了,她怎么忘了,他是魔王!
喜歡剝美人皮制成燈籠的冷血魔王,又怎么會有半點羞恥之心。
她是高看他了。
只是她弄不懂,自己究竟是哪兒得罪了他,讓他一而二、再而三的折騰她。
“景王殿下,請問我之前有得罪過您嗎?”
既然弄不懂,索性她就問出來。
得罪?
她又豈只是得罪!
景王眸光瞬間變得冰寒無比。
就算是剝她一百層皮,都贖不了她犯的過錯。
他沒有說話,可蘇輕眉冰雪聰明。
看樣子自己猜對了,還真是得罪過他。
可她努力回想,卻想不出來,第一次聽到他的名頭,是在擁擠的大街上,隔著洶涌的人頭遠遠看到了他的馬車,連他的面都沒見過。
真正第一次見面就是那天晚上他派人將她擄到了他的地方。
好吧,她承認自己當時的態(tài)度不夠恭敬也不夠順從,可換了誰也會如此吧?
她一個姑娘家正在洗澡換衣的時候,被人莫名其妙的擄了去給人治病,天底下豈有這種請人治病的方式!
更何況當時她根本就不知道他是景王。
要是她知道,她絕不會惹上這個冷血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