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霞說得興高采烈，一路上嘰嘰喳喳，臉上掩不住崇拜之情。
蘇輕眉本來沒什么興趣，聽到后面，眉梢挑了挑。
這個景王，還真是個不怕死的主兒。
“他為咱們大齊立功無數，皇上每次都大加封賞，但是，所有人都說他活不長了。”林如霞突然壓低聲音，湊在她耳邊說道。
“為什么？”
“因為……”
林如霞話沒說完，就被一陣喧鬧聲打斷。
“景王殿下來了！”
人群立刻像潮水般向兩旁散開，空出中間一條大道。
人未到，聲先至。
一陣整齊的馬蹄聲響起，一聽到這聲音，就知道訓練有素。
隨著馬蹄聲映入眾人眼簾的，是一陣黑衣黑甲的騎兵。
神情肅穆莊嚴，目不斜視。
喧鬧的人群忽然變得安靜下來。
蘇輕眉循著人們的視線看過去。
“好漂亮的馬兒！”
她心中暗贊。
純白色的馬，沒有一根雜毛，馬上坐著的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也是一身白衣。
雖然騎在馬背上，也能看出他身姿挺拔，俊朗不凡。
陽光照耀下，身上的鎧甲發出灼目的光彩。
周圍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尤其是那些年輕的姑娘，眼睛盯著那白衣俊美的少年，癡癡張望。
蘇輕眉卻暗中納悶。
這軍中戰神不是騎不得馬，又被毀了容，奇丑無比嗎？
而且他這年紀，也太年輕了些。
皮膚雪白粉嫩，哪里像是馳聘沙場的戰神，更像是養尊處優、撩貓逗狗的公子哥兒。
一雙桃花眼還左顧右盼的。
“這就是景王？”她問林如霞。
“當然不是。”林如霞也像那些少女一樣，雙目含情脈脈，凝視著那白衣俊美少年，白玉般的臉上現出一抹羞色，“他是十一皇子，是景王殿下的弟弟。”
蘇輕眉點點頭，她的目光落在白衣少年的身后。
那是一輛奇怪的馬車。
車廂一看就是特制的，車轅高闊，離地面約有一人高左右。
拉車的卻是四匹毛色赤紅如血的高頭大馬。
車門遮著一面厚厚的簾子，連兩側的車窗都掛著簾子，只能隱隱約約看到車里有一條人影。
“景王殿下！”
“戰神！戰神！”
人群中頓時爆發出熱烈的歡呼之聲。
馬車里的人影卻動也不動。
歡聲不絕。
戰車在人流中行進，百姓們紛紛露出敬畏之色。
雖然看不見第一戰神的真容，但這架戰車就是戰神上陣殺敵所用，他們仿佛能聞到濃烈的血腥之氣。
人流散去之后，蘇輕眉和林如霞被擠得渾身是汗，好容易才喘了幾口氣。
林如霞還踮著腳尖，向著景王消失的方向張望。
“哎，又沒看到景王殿下的臉。”她遺憾的嘆氣：“以前都說他是咱們大齊國第一美男子，可惜毀了容之后，他就再也不喜歡公然露面，皇上體恤他，特意找能工巧匠打造了一個黃金面具賜給他，聽說他就是戴著這副黃金面具上陣殺敵，威風凜凜！”
她一臉憧憬。
蘇輕眉失笑：“你喜歡的是景王還是十一皇子啊？”
“當然是……”林如霞沒留神，差點脫口而出，接著滿臉飛紅，“眉姐姐，你好壞。”
蘇輕眉便心中有了數。
“霞妹妹，你剛才說，這位景王殿下活不長了，是怎么一回事？他是得了不治之癥嗎？”
“不是不是。”林如霞連連搖頭。
“那是為什么？”
林如霞先是四面張望，再湊近她，悄聲道：“這位景王殿下是先皇后所出，雖然立下戰功無數，但他們都說，皇上總是派他出去打仗，是因為現在的皇后娘娘不喜歡他，皇后娘娘都不喜歡他了，他還能活得長久嗎？”
蘇輕眉不禁失笑。
“眉姐姐，你不相信我的話？”林如霞鼓起腮幫子。
“信，當然信。”蘇輕眉笑了笑，捏捏她的鼻尖，“只是這種話都能傳到你的耳朵里來了，又能有幾分可信呢？”
宮庭秘事，知道的永遠只有少數幾個人。
而百姓間的傳言，大多是人云亦云，沒有多少可信度。
兩個人邊說邊走，前方不遠就是如愿醫館。
門口烏壓壓的聚集著一大堆人。
蘇輕眉不由一愣。
這是發生了什么大事嗎？
忽然有人向她這個方向看來，接著伸手向她一指。
接著，一大群人像是黑色的潮水般，向她和林如霞涌了過來。
“這這這……這是怎么了？他們是發瘋了嗎？眉眉姐姐，咱們快跑……”
林如霞嚇得臉變了顏色，抓著她的手直發抖，嘴上說著要跑，可是兩條腿軟得像面條，根本跑不動。
“不要怕，有我在，沒事。”
蘇輕眉神色自若，拍拍她的手背。
她的鎮定和從容，讓林如霞又是崇拜又是心安，好像只要跟在她身邊，就算天塌下來也不用害怕。
“蘇姑娘！你終于回來了！”
“我在這里等了你整整三天了！”
人們呼啦啦的將蘇輕眉連如林如霞一起圍在當中，七嘴八舌的問候著她。
一時間，十幾張嘴巴一起張開說話，就像是有無數只麻雀一起在她耳邊撲騰翅膀。
蘇輕眉只覺得一陣嗡嗡嗡，根本分不清誰說誰話。
她打眼一瞧，就認出好幾張熟面孔，都是被她治過的病患或是家屬。
心里已經明白了幾分。
“大家靜靜，一個一個說。”她抬起手做了個手勢。
人們立刻安靜下來。
這么好使？
林如霞驚訝得睜大眼睛，看看蘇輕眉，又看看那群人。
蘇輕眉看向一名十八九歲的書生，含笑道：“秦公子，令堂的病可好了？”
那書生正是秦文遠，在他身后還有他的同伴，看向蘇輕眉的眼神，都是說不出的驚訝和崇拜。
“好了，全好了，蘇姑娘你的十棗湯只服了一劑，家母的病癥就消失了，可以躺下睡覺，而且睡得十分安穩，這幾天再也沒有犯過病。”他臉上充滿感激之色。
“那就好。”蘇輕眉點點頭。
秦文遠取出一錠銀子，雙手奉上：“這是給姑娘您的診金，姑娘的救母之恩，區區銀兩不足以報達萬一，學生會銘刻于心，永遠不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