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宇和洛建威他們回到洛城之后,雖然不知道王家的下一步計劃是什么,但還是做了充足的準備,他們斷定王家肯定會動用官府的力量,所以便派人去通知了西南八城總督。
那總督管轄秋水國西南方位的八座城池,其中便包括洛城,而且總督府距離洛城很近,只要趕路速度快一些,不用一天時間便能來回,最重要的是,總督大人和洛建威是故交。
朝廷要暗中打壓洛家,總督大人無法插手幫忙,但朝廷并沒有想要徹底滅掉洛家,只是不愿意看到洛家一家獨大的局面而已,如果王家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并違反秋水國法律,作為頂頭上司,總督大人就有治罪的權力。
他本人有事無暇前來,所以便派了自己的副官來調查,憑借那副官手中的令牌,就足以代表總督大人本人的命令了。
洛城官兵見狀,再次停止動作,畢竟他們始終是受命于朝廷的官府官兵,而不是王家的打手。
王文興則是徹底愣住了,他早就知道洛建威和總督大人是故交,但卻想不到洛建威在短短一天內,竟是準備得如此充足,將所有能夠利用的資源,都用到了極致。
若是等事發之后,王文興可以利用自己強硬的后臺,把一切后事搞定,就算是總督大人親自出手,估計也會束手無策。但總督的人突然出現在這個節點上,那就是另一種效果了。
王文興面對著那張如總督親臨的令牌,不敢再胡亂下令,一旦被總督抓住把柄加以利用的話,就算是自己的后臺也難以保住自己。他步入官場幾十年,擁有一定的自控力,也很明白在這種博弈之中,若是輕舉妄動會帶來怎樣嚴重的后果。
在內心幾番掙扎猶豫之后,王文興強行將胸中的怒氣忍了下來。
張副官將令牌舉起之后,過了好一會,王文興才徹底地說服了自己,動作僵硬地拱手道:“參見張副官!
一眾官兵見城主都已經如此了,也都齊齊收回兵刃,拱手喝道:“參見張副官!”
張副官輕輕點了點頭,將令牌收起,說道:“我剛才在這里,已經目睹了整件事的過程。王文昌入室行兇,罪大惡極,已被洛家當場治罪。至于城主您在此關節出現,袒護兄弟,無視秋水國律例,官兵私用,之中想必還有很多更進一步的企圖,這些我自會稟報總督大人,至于你造成的損失,我想洛家不會吝惜這些,你也不用賠償,F在我以總督大人令牌之命,令你馬上撤兵離開洛府。王大人,請吧!”
王文興并不打算為自己作無謂的辯解,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后臺權勢之強大,而且自己也還沒有真正動手殺人,就算是總督大人也無法給自己定下重罪。
只是這次精心計劃的一切,沒能將洛家擊潰,還讓自己的親弟弟慘死在洛家人之手,不禁讓他感到遺憾和心痛,他看了洛宇一眼,然后又對洛建威狠狠地說道:“這次算你們洛家逃過一劫!但別高興得太早,我們之間的斗爭才剛剛開始而已。”
張副官不悅地皺了皺眉,道:“王城主,難道你沒聽到我說的話?”
王文興不情不愿地點頭說道:“是,下官聽令!
緊接著,王文興下令將王文昌的尸體和那些王家畫者帶走,然后就轉身離開,而官兵們也都跟上了他的腳步,全都快速地撤離了洛府。
至此,洛建威和洛宇等人徹底粉碎了王家的陰謀,并給他們帶來了極為沉重的打擊。
洛建威走到張副官身邊,說道:“多謝張副官。”
張副官道:“適才你也看到了,他王文興自知后臺強大,所以也不怎么把我們放在眼里,就連造成的損害,我也不好為你討要補償,我所能做的,恐怕只有這些,洛兄不必見外,而且這都是總督大人的意思,與我無關。我現在要先去洛城府衙一趟,安定好那些官兵,以免他們再被王文興胡亂調遣,至于你們洛府的事情,就自行處理吧。”
洛建威點頭,然后派人送張副官離開。
洛宇問道:“總督大人到時候應該也不能把王文興如何吧。”
“他手下的官兵沒有動手殺人,只是意圖殺人而已,當然不會被定下太大的罪,至于王文昌的死,他也沒辦法再利用官府的力量進行報復了。不過話說回來,面對這種情況,王文興還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聽從張副官的命令,不得不說他的確有幾分能耐啊!
“可這場斗爭,終究是我們洛家贏了!
洛建威看著洛宇,欣慰地道:“如果沒有你,我還真不知道家族會變成什么樣子,在這件事上面你功不可沒。”
洛宇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他并不怎么在乎所謂的功勞,又說道:“父親你還是先把其他人的事情處理好,再來說我的功過吧。”
洛建威淡淡一笑,而后笑容瞬間收斂,極為嚴厲地回頭向正驚恐不已的洛家主母看了一眼,然后對所有洛家人說道:“現在已經不早了,大家都各自回去歇息吧。明天正午,所有人都回到此處,召開家族大會!”
洛家眾人對洛家主母失去了信任,但還是很相信洛建威的,他們相信他對于這件事,肯定會作出正確的判斷,所以也沒有多說什么,紛紛向洛建威問好之后,便離開了洛府。
洛建威對洛宇說道:“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明天的族中大會你也要參加!
洛宇點頭,“那我就先告辭了!
看到洛宇走后,洛建威并沒有再理會洛家主母,負手向自己的書房走去。
洛家主母見到這樣的態度,整個人直接癱坐在地上,身軀止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洛宇離開洛府大堂沒多遠,便聽見后方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于是停下腳步回頭看去,只見洛傾城正快步走來。
“傾城妹妹?你怎么在這里?”
洛傾城走到洛宇身旁,冰冷的面容上都了幾分柔和之意,道:“我之前聽到聲音就去了大堂那邊,只是你沒看到我罷了!
“當時有王家人在,我的確沒怎么注意其他人!
“幸虧你把父親找回來了,不然……”
洛宇笑道:“不然你就嫁到王家去了?”
洛傾城瞪了一眼,道:“都發生這種事了,你還拿我的婚事開玩笑?”
“這不是剛剛結束大戰,開個玩笑愉悅下心情嘛,何必那么較真?”
“不過話說回來,你和父親為什么能及時趕回洛城,還把總督的副官找來了?”
洛宇嘆了口氣,道:“這件事說來話長,明天父親應該會把來龍去脈都告訴大家的,到時候你自會明白。”
洛傾城點了點頭,道:“不管怎么說,還是得謝謝你才行!
以往待人極為冷清的洛傾城,今天居然會開口道謝,這讓洛宇感到有些意外,不過他馬上又想起了另一件事,猶豫了一會后,他才開口說道:“你母親在這件事之中責任重大,明天可能會受到重罰,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洛傾城對于她母親的看法很是復雜,一方面是厭惡她的胡作非為,讓整個家族都陷入了巨大的危險之中,一方面又是念在血濃于水,畢竟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一切聽從父親的安排,我這個做女兒的無權干涉,也不想去干涉!
洛宇多少能夠明白她的心理,而這也并不是自己能夠解決的,伸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早點休息!
第二天一早,昨晚發生在洛家的那些事情立即引來了全城轟動,甚至就連周邊的幾個城市都聽說了這件事,王文興的處理還尚未定下來,但他弟弟的死卻已經是定數了,毫無疑問,在這場兩大家族的明爭暗斗之中,洛家還是獲勝了,鞏固了自己洛城第一勢力的地位。
而正午時分,洛家所有的重要人士,再一次來到洛家大堂召開會議,只是主事的人不再是昨晚的洛家主母了,而是洛家正宗的家主洛建威。
洛建威坐在大堂上方,洛家主母則低著頭坐在他旁邊,其余人則按照輩分地位在兩旁坐定。
時間已到,可洛建威遲遲沒有開始的意思。
大長老不解地問道:“家主還在等什么?”
洛建威道:“人還沒到齊。”
大長老愈加不解了起來,掃視四周,一會后說道:“該來的都來了,還有誰沒到?”
便在這時,洛宇從大門處緩步走了進來,拱手對著上方道:“抱歉,我來遲了!
此時,所有人都明白家主在等的人是誰了,但臉上的神情卻變得有些復雜了起來。
大長老轉頭向洛建威說道:“洛宇他昨晚的確殺敵有功,可這次會議來的人全是族內高輩分、有地位的人,他以一個庶子的身份……恐怕沒資格參與吧。”
旁邊也有人開口附和大長老的話,他們都認為庶子的地位太過低微了,不適合和族內的長老長輩們一同開會。
洛建威眉頭微皺感到有些不悅,但并沒有發怒,而是說道:“諸位只看到了洛宇昨晚出手殺敵的場景,卻還有很多事情不知道,稍后聽完我所說的事情后,諸位若是還覺得他不夠資格進入大堂參加家族會議,再將他趕出去也不遲。”
大長老和其余人對視了一眼,然后道:“既然家主都這么說了,那就依照家主所言吧!
洛建威看著洛宇說道:“不過你遲到了,終究是不對的!
洛宇淡淡一笑,拱手道:“孩兒知錯,下次定不再犯。”
洛建威滿意地點了點頭,道:“來人,賜坐!
一個下人搬來了一張椅子,卻不知該放在何處,洛建威直接道:“就放在我旁邊好了。”
在這種大宗族的會議里面,所坐的位置便是地位的象征,而如今洛建威竟是讓洛宇坐在自己身旁,在所有人之上,這讓洛家眾人都感到震驚不已。
洛宇沒有在乎他們的感受,大步向前走去,在洛建威旁邊坐了下來。
一年前,洛宇作為庶子進入洛家,被所有人鄙夷瞧不起,甚至在暗中唾棄。
可今日,他卻坐在了眾人之上,看到他們驚訝的神色,洛宇并沒有感到許多快意,相反,他心中忽然涌起一種建立功業的熱情,然而一想到這一世經歷的冷眼、屈辱和自己那苦命的母親,他的快意又忽地出現了,他知道,此時的自己不能繼續謙卑,他是洛建威的兒子,將來要給整個家族增添榮耀,今天必須要笑,更要笑得志得意滿、笑得理直氣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