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明。”
她在喊他。
周家明抬起了頭。她的衣服明顯穿得不夠。他的手下意識地想要去摸她的手,想看看涼不涼。他還打算問:“怎么衣服沒有穿夠就跑來了?”
可是他突然意識到他再沒有資格這樣做了。在某種名義上,他已經成了其他人的丈夫。不止是今天,今后的每一天他都沒有了這個資格。正要伸出的手無力地收了回來。周家明曾無數次歡欣雀躍地迎接過姜嘉佳的到來,可是這次沒有。
沉默。
姜嘉佳的心突然一下跌到了谷底。
最后,還是姜嘉佳打破了這面對面難耐的沉默。
“你有話對我說么?”
周家明覺得胸中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要奔騰而出。但是沒有,到最后他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那些個關燈后的夜晚,他無數次留著眼淚練習過的各種理由一瞬間不翼而飛。
“為什么?”
周家明不敢抬頭,不敢看姜嘉佳的眼睛。
“我……”
他心一橫,閉著眼睛說“我結婚了!
“他結婚了?”
這句話好像晴天霹靂,炸得姜嘉佳可以說是瞠目結舌。她糾結的不是周家明和誰結婚,他為什么結婚。而是為什么他突然結婚了……明明幾個月前他和她不是在拉斯維加斯登記結婚,然后說元旦回來認親加登記嗎?難不成他取消定親的原因就是他突然結婚了。不是說讀書期間不結婚但是用這個理由拖住她姜嘉佳結果又去和另外一個人結婚???
姜嘉佳心里突然爆出一句粗口。她看著周家明的眼睛固執地說:“那我們在拉斯維加斯結的是什么?重婚?”
周家明唯唯諾諾的告訴她說因為他們在拉斯維加斯領的證需要去公證,但是沒有。所以那個結婚證是無效的。
“所以你是騙婚?”
周家明抬起頭看到姜嘉佳閃著淚光的眼睛,他的心要碎了。可是他要說什么?他想說嘉佳你沒有錯?墒墙酉聛硭好意思說什么?說他喝醉了陳露趁人之危霸王硬上弓現在拿著懷孕報告威脅他結婚不然魚死網破要鬧得他們周家全部人不得安生身敗名裂?
不不不,他說不出口。今生今世都是他對不起姜嘉佳。他愿意用任何方式彌補!可是他分明又聽到惡毒的話從他嘴里脫口而出。不不不,那不是他說的。那是惡魔說的!
“我想結婚還需要什么理由呢?因為不是你?所以你來找我要理由?沒有人規定和你談戀愛就必須和你結婚吧?沒人說和你上床就必須和你結婚吧?”
周家明越說越激動。他似乎在努力地說服他自己。
“那么多人談戀愛都沒結婚。為什么我就必須要和你結婚?不過是玩玩而已。你還需要什么理由?”
姜嘉佳看著這樣周家明覺得好陌生。她想給自己幾巴掌。可是她已經足夠清醒。就算打她自己一萬巴掌又有什么用?改變不了周家明要結婚而新娘不是她的事實。
一瞬間她的眼淚洶涌而出模糊了她的雙眼?墒撬胨荒芸蕖_^去幾年她遇人不淑給一個粉墨登場故作情深的騙子騙了她還有什么臉哭。然后她抬起手臂,風馳電掣地劈面給了周家明重重的兩巴掌。
誰的青春里沒碰到過渣男!曾經以為下一次再和周家明矛盾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誰知道最后他們居然去拉斯維加斯結婚了。以為她們結婚了,甜蜜的生活觸手可及,誰知道他媽的突然被分手了……
姜嘉佳好想也給自己兩巴掌。和周家明的這場感情代價太大了!她恨!她寧愿這一輩子從來就和眼前這個男人沒有交集。
周家明看著姜嘉佳就這樣轉身決絕而去。他知道她不會回來了。他想追上去。他的手里還捏著一張卡。他想要給她。既然感情上補償不了她。他希望可以在金錢上補償她。但是他甚至連拿出來的機會都沒有。其實他明白就算拿出來了姜嘉佳也不會收。她比誰都要驕傲。他從來都知道。
周家明追出了兩步,又無助地停了下來。
“嘉佳那么年輕那么美,家庭合睦,家里條件也不差。離開了他周家明,她照樣能找到男朋友,絕對比他周家明更好的!可是那個女人不行,他需要她放棄腹中的骨血,他必須要給她彌補,不然任由她鬧下去,一家人都要因為他變成一個笑話!
可是他真的好恨自己!
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冷了幾天,姜嘉佳離開后的這個深夜終于落了下來。雪花飄啊飄啊,無憂無慮地,一點點地粘在周家明的眉毛上臉上,好冷啊好冷啊!
“這個冬天真難過。
周家明機械地想著卻任由雪花一點點地把他變成了一個雪人。
姜嘉佳打了一個出租車回去酒店。然后連夜打包好行李。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機場。她覺得這里太冷。冷得她一分鐘也不想在這里待了。
今天中午肖意給周家明打了一個電話。
“你和嘉佳在一起嗎?我們中午看看你是不是過來,大家一起吃一個飯!她電話也打不通!
周家明此刻也沒辦法說出他和姜嘉佳此刻的真實狀況,只能解釋說他們沒有在一起。肖意不疑有他。嘟噥了一下奇怪就掛掉了電話。周家明跑去看姜嘉佳的留言,沒有。
干干凈凈的。
就仿佛她從來沒有回來過。
周家明嘗試著給姜嘉佳發了一條信息,但是信息卻再也發不出去。他直接打電話。果然他的話也被拉黑了。周家明突然痛徹心扉。
此刻的他才真正深刻的意識到姜嘉佳真的就這樣他從世界里消失了。曾經他們擁有過那么多美好的回憶以后就真的是夢了。
登機前她發了一條朋友圈。
雪中的停機坪。
“下雪了。可真冷!感覺老天把這一輩子的眼淚都流干了……”
然后她拔出SIM卡果斷地丟進了垃圾箱。
所有大張旗鼓的離開,其實都只是為了試探,真正的離開從來都是悄無聲息的。
從這天起,姜嘉佳就這樣從這些朋友們的世界里消失了。
有人是找不到她。
有人是不能夠找她。
“有一個夜晚我燒毀了所有的記憶,從此我的夢就透明了;有一個早晨我扔掉了所有的昨天,從此我的腳步就輕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