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悟總是在片刻之間,卻絕非是憑空而來,就算是我再不愿意承認卻也抹不去一個事實,袁天道在我的生命中占據著太重要的地位,亦師亦父亦兄長亦故交,當日聽二黃說起袁天道借命茍活,今日又看到袁天道曾做一個慘絕人寰的活體試驗,我心中著實是積怨太深,我一方面不相信袁天道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可是心里卻又清楚的知道袁天道做這一切的真正原因,袁天道這輩子,可能從未有一天是為自己活著——而我為何這么了解袁天道,是因為我觀袁天道如觀我。正如當年我覺得普天之下只有袁天道知我心中所苦一般。 我知他所放不下,他亦知我所放不下。
我此時端坐在地,修道一途看似繁雜枯燥,其實真正的融進去,才會發現其中樂趣無窮,在某一刻的瞬間頓悟,足以讓人受用一生,我雖然閉著眼睛,周圍的一切卻盡收眼底, 那房中怨靈放下走入那鬼門之中,老王頭走到我身邊想要說話卻被從房屋之中走出來的二黃阻攔, 二黃環視四周,竟然比剛才面對險境時候還要如臨大敵,我知道他是在為我護法,不想要任何人打擾到我,讓我徹底領悟那片刻間頓悟的無限玄機。
當我從老僧入定的狀態之中醒轉過來的時候,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天色太晚,趙無極和老王頭已經回去休息,二黃依舊是守在我的旁邊,二黃看著我嘆口氣道:“放下二字,竟然讓你有如此這般的感悟,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在里面肯定看到了一些東西,這些東西也一定于袁天道有關對嗎?”
我點了點頭看著二黃,與二黃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我們倆人卻極有默契。
二黃也看著我,輕聲的說道:“切勿讓有些東西成為自己的心魔。我與你相識不過半月,你竟然有兩次頓悟與提升,這是好事,可是你前些年并未有師傅指引修行,幼年該好好筑基的時候卻看的都是野路子書籍,不要以為路邊攤上會有什么寶貝,真正的好東西從來都不會廉價,雖然有袁天道送你的那兩本參天契合打底,卻總歸是太過薄弱了,西藏喇嘛送你的他一生的修為這是好事,說到底你最該感謝的人應該是納蘭敬德,沒有他對你的殺招,這一身金剛不壞你不會領悟的這么透徹,可是話又說回來,就好比是一個人前半生一直吃的粗茶淡飯,一夜暴富之后卻貪戀山珍海味,吃的多了反而會不消化,你的情況就是這種, 加上你的心性太過重情,一不小心就會誤入歧途,道家舍身忘情求長生,這些都是前輩高人總結出來的,或許不全對,但大體都不會錯的,你要記好。”
我明白這是二黃對我的指點,點了點頭道:“多謝,我會注意。”
二黃擺了擺手道:“謝什么,說說看,你在這里面看到了什么。”
我走到了車前開上了車,一邊開車一邊對他說了我在那地下密室里看到的東西,二黃聽完也是一頭霧水,他雖然是個道門的大宗師,但是那密室里并非是舉行什么奇怪的祭祀,而是在進行神秘的實驗,雖然這個實驗所謂的“復制人”,所謂的時差之類的東西可能是有點玄乎。最后我說起了那強磁的墻面,也說出了我的顧慮和猜測,我認為那個強磁的墻面背后一開始肯定是有人的,那個抓撓墻壁的聲音就是里面的人在呼喚我, 但是當我拆開那個墻壁的時候,有另外的人發現了我的存在,所以控制了那個呼喚我的人,并且關掉了那面墻的磁性——至于那墻面的磁性怎么關掉我不知道,但是我跟二黃一致認為,這強磁就是那個三層小樓成為聚陰之地的原因。
“黃泉。”二黃卻在猶豫了許久之后說出了這么一句話。
“什么意思?”我問道。
“雙魚玉佩的一些事情,我也曾經有所耳聞,實不相瞞,當年還有人曾經登龍虎山想問一些關于這個的猜測,別瞎想了,問這個問題的人不是袁天道, 當時掌教師兄回答他的是聞所未聞, 其實事后掌教師兄曾經跟我們推演過,雙魚玉佩或許只是一個傳送門,當一個人接觸到雙魚玉佩的時候便會死去,其實只是他的靈魂被傳送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那個地方極有可能就是我們曾經推演出來的黃泉, 而雙魚玉佩繼續的放在死者的身上,那被傳送走的人會再次的回來,只不過回來之后的這個人便很難去存活, 你可能聽不太明白我說的話,我這樣給你舉個例子, 假如現在有一個人,可以把你變成一條魚,你在水里自由的游動生活, 可是他卻忽然把你從水里再次的帶了出來, 結果你就死了,其實只是因為你已經習慣了水中的生活,而無法再變成一個人了,就是這個意思。” 二黃說道。
“聽一個玄門的大師講述一個類似于科幻的東西, 聽起來真的別扭。” 我笑道。
二黃聳了聳肩道:“還不是九龍拉棺惹的禍?活到老學到老,何謂天機不可測? 一切都是看清楚的那還叫天機嗎?”
——等回到酒店之后天已經蒙蒙亮了, 我沒有絲毫的睡意, 去洗了一個澡之后更加的精神,左右睡不著, 想到了在那實驗室看到的一些匪夷所思的東西, 我再次的拿出了楊教授留下的那兩張照片端詳了起來, 因為我覺楊教授臨死前肯定是有什么東西要對我說, 當我再次的看到他在那三層小樓前跟趙曉麗的合影的時候, 看著照片上的這個趙曉麗的微笑, 我忽然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我在那病例上并沒有看到趙曉麗的名字,這一點我非常的確定,因為我在看的時候就特別的留意過, 這個我可以解釋為趙曉麗應該是第一個被復制的人,她不屬于這個實驗的一部分, 可是我再去想,這張照片是照于什么時候?
按照楊教授的說法,當年趙曉麗被復制之后,發生了很多事情,比如說鄭懷金的到來, 再有就是最后的大撤退, 而這張照片背后的故事楊教授并沒有對我說, 但是我推測年代應該是在所有的事情結束之后,楊教授因為暗戀趙曉麗,所以在這個三層小樓里找到了她,然后合了這張影。
那么問題來了。
對于復制出來的人來說, 七小時是一個魔咒, 一個死亡的魔咒。
那么趙曉麗是如何活到楊教授再次歸來呢?
難道說,趙曉麗是一個意外?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忽然響起了敲門的聲音, 這個點誰會敲我的門? 我立馬警覺了起來問道:“誰? ”
沒有人回答我,接著我聽到了更加另我毛骨悚然的聲音,他在用手指甲,抓撓我的房門, 他似乎是在用這樣的方式回答我,他是誰!
我站了起來走到了門口,隔著貓眼往外面看去, 我看到了一個穿著黑色風衣帶著鴨舌帽的男人,單從他的這身打扮我就很難把他往好人這方面去聯想,加上他的皮膚非常的白皙, 是那種病態的白皙, 一個男人這么白皙的皮膚更加的讓人難以接受, 似乎是感覺到了我在看他, 他也抬起頭對著貓眼笑了笑。
敢在這個點,來到我的房間來找我的人,這道門對于他來說不會是阻礙, 我沒有再窺探,而是打開了門看著他道:“你來了。”
他點了點頭,對我說道:“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當然要請。”我側開了身子。
他也沒有客氣,直接走了進來坐在了沙發上,我看了一眼二黃的房間,然后輕輕的關上了門,走過去之后看到他已經摘掉了鴨舌帽,整個人似乎非常疲憊的半躺在沙發上,我對他道:“要喝點什么嗎?”
“白開水。”他道。
我點了點頭,把水燒上, 之后我沒有去挨著他坐,而是靠在電視上看著他,我覺得這是一個安全的距離, 雖然有過兩次的提升,可是我卻不敢有絲毫的托大, 因為我明白現在的我跟頂尖的高手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我自認為在這樣的距離下,就算他忽然發難, 我也有機會逃走,然后向二黃求救。
這個人摘了墨鏡,長相普通,如果不是那病態的白皙的皮膚的話, 他是一個丟在人堆里讓人很難發現的長相, 他默默的抽出了一支煙點上,然后對我說道:“不用緊張, 我是袁天道的副手,你肯定沒有聽他提起過我, 因為他不會對任何人提起他的部下,你可以叫我老貓,這是我的代號。”
我的手稍微的抖了一下,這對于我來說并非是什么好消息,因為這撲滅了我最后一絲的僥幸心理。
“你愿意的話,我可以帶你去一趟那個地方,你非常感興趣的那個地方, 當然,你不愿意的話, 我也不會勉強。” 他繼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