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這些愛恨情仇的過往中,想著想著,她的嘴角勾勒出一抹虛無的笑容,那么的哀傷,所有的愛欲糾葛都將隨著她的死而落幕。
她仰頭望著巨大的天幕,恍惚之間又見到了那年冬天皎潔的白衣少年。
“小哥哥,我真的只想做你的新娘子啊。”
“你是來帶我走的嗎?”
她扯了扯干裂的嘴角,笑著閉上了眼眸。
那年,她沒有救起他,也就沒有現在的她了吧。
這就是宿命,生死皆起于他。
生,于他;死,也于他。
蕭天絕沉寂于巨大的悲痛中,只是讓侍衛將她的尸體草草埋葬,可侍衛看見她那一副鬼樣子,用破草席隨意一卷扔到了亂葬崗,尸鴉成群,最后落得個尸骨無存的下場。
那些傷害過許長安的人全被處死,包括蕭天絕最親近的大太監于忠,五馬分尸凌遲而死,蕭天絕以雷霆手段清查了宮中全部人,哪怕只是落井下石鄙視過許長安的人,他也沒給活路。
整個皇宮彌漫著死亡的陰影,人人自危。
蕭天絕又以最高禮遇恢復了許長安皇后的身份,許家早已家破人亡,哪怕空無一人,但他依舊選擇為許家平冤正名,他甚至當著天下萬民發下請罪書,清晰地還原了許家被誣陷叛國的全過程。
許氏忠誠,但帝王多疑。
詔書一下,萬民震驚,許家并未通敵叛國,這完全就是帝王忌憚其功高震主,故意設計的局。
天下人嘩然,一時間怒罵聲四起,為許家喊冤的比比皆是。
許家個個都是將才,鎮守邊關,戎馬裹尸,就連許家唯一的女兒許長安也是足智多謀擅兵伐謀的女將,巾幗不讓須眉,可竟逃不過自古的一個鐵律。
飛鳥盡,良弓藏,走狗烹,狡兔死。
許家當真死的冤,死的不值啊!
蕭天絕背上天下昏君的罵名,可他卻絲毫不在意,以往意圖開創一代盛世,立志做一代明君的抱負早已蕩然無存,胸壑間唯剩一人。
許長安。
只愿她能活著,他便許她一世長安。
蕭國已罷朝多日,朝堂上怨聲載道,民怨四起,可蕭天絕始終不上朝,也不勤政,他整日喝的爛醉如泥,整日呆在十里桃林陪著許長安的棺木,他不想下葬,不想承認她已經死了。
他真的不愿意守著這孤寂江山,卻唯獨他自己孤家寡人而已。
這片十里桃林是他親手為她種植,他一直記得她說,“待到十里桃花盛開,我便嫁于君!”
他想要的,從始至終都只有一個許長安而已。
長安,長安,你睜開眼看看我。
就一眼,好不好?
你醒來,天下給你,我的性命也給你。
蕭天絕醉眼迷離,深情地撫摸著許長安的臉,光滑細膩的觸感就好像她仍在眼前,她只是睡著了,睡醒了就會醒來。
許長安安靜地躺在棺木里,雙手交疊放在胸前,她神色安詳,無悲無喜,絕美的臉龐失去了戰場上的英氣,卻平添了幾分扶柳柔弱之意。
原來,她可剛強如鐵,也可以如花般嬌弱,惹人憐惜。
蕭天絕看的入神。
他的長安真美,是這世上最厲害的女子,既可像男兒般建立不朽功業,也可做個溫良賢惠的好妻子。
這么好的長安,他怎么舍得放她離開?
舍不得啊。
心好痛。
好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