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她開始寫另外一本小說。
名字叫《重生》,不是重生類的小說,而是訴說一個經(jīng)歷感情失敗的女人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的勵志故事。不是想要故事重提,而是兩年的時間,讓她想明白了很多事情。關(guān)于那個夢,她也真的認(rèn)為只是個夢了。
或許,連帶著那個叫做“墨年祁”的大男孩,也只是她幻象出來的一場夢。
從言情到耽美,再從耽美到勵志小說。蘇云錦多少有些力不從心,所以花了一年的時間,她也只寫出了十來萬字。
在編輯的建議下,她將這十來萬字仔細(xì)修正了一下,縮成了十萬字,當(dāng)做是《重生》的第一部分,裝訂成冊,出版了。
效果比她預(yù)想的要好。
所以現(xiàn)在她正在著手第二部分的內(nèi)容。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了讀者的鼓勵,還是時間真的能夠讓傷口漸漸愈合,又或者,是夢里的“三年之約”即將到期,蘇云錦的靈感突然如同泉涌一般,停都停不下來。
第二天,她毫無例外的頂了個熊貓眼。
黎之山來敲門的時候,她剛睡了兩個小時,中途怕小孩兒餓著,還強撐著起來給他喂了奶粉。這會兒剛剛要睡死過去,就被敲門聲硬生生的吵醒了。相信換做是任何人,都不會高興。
所以門打開的一瞬間,黎之山先是被她身上縈繞的陰暗氣息嚇到了,接著又被她臉上對突兀的黑眼圈嚇了第二次。
他一時沒控制音量,高呼道:“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蘇云錦沒照鏡子,不過也大概能猜到自己現(xiàn)在的模樣有多狼狽。不想跟黎之山談?wù)撔≌f的事情,她只能隨口糊弄過去:“昨天晚上蚊子太多了,吵得我睡不著。”
“蚊子?”黎之山顯然有點不信,不過見蘇云錦的情緒實在是不怎么好的樣子,他也不想說太多,往對方的槍口上撞。
他徑直走進去,邊走邊說道:“那你今天好好的睡個覺,補一補吧。孩子我來看就行。”
蘇云錦聽他這么說也沒推托。自己實在是太困了,小孩兒又不能放著不管。既然黎之山想當(dāng)免費的保姆,就由著他去吧。
這么想著,蘇云錦便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回了自己的屋子。她和黎之山都沒注意到,程白家和蘇家的中間,停著一輛黑色的車子,距離他們,也不過十來步的距離。蘇云錦是因為實在太困了,沒有多余的心思去注意別的。
而黎之山,則是因為這里車流量不能就不少,偶爾出現(xiàn)幾輛車子停在路邊,那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也沒抬在意。
但是,如果他們仔細(xì)看的話,就會發(fā)現(xiàn)。車?yán)镒粋人,他們都非常的熟悉。
一個曾經(jīng)感受到對方懷里的溫度,一個曾經(jīng)感受到對方拳頭的硬度……
墨年祁昨天離開的時候,是很生氣的。
但是氣了一宿之后,他還是沒忍住,一大早就開著車過來了。也不是刻意的躲著,只是到了門口突然不知道該怎么去面對蘇云錦,他對于那個不知道從哪里變出來的孩子很在意,連向程白打聽消息都沒有勇氣。
再加上三年過去,蘇云錦竟然已經(jīng)敞開心扉,重新接受黎之山……這讓他更感不安和挫敗。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就這么沖過去,不管不顧的將人搶回來。
但是,或許因為那個男人是黎之山,是蘇云錦曾經(jīng)深愛過的男人,他竟然有了種不自信的感覺。不知道蘇云錦在他和黎之山之間,會選擇誰。
雖然離開前,蘇云錦說過喜歡他。而他也跟她有了三年之約。
但是那都是在黎之山拋棄、傷害蘇云錦的情況下。現(xiàn)在黎之山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重新出現(xiàn)在蘇云錦的身邊。
蘇云錦,是不是會變卦?
他連問一聲都不敢……
不過,這不妨礙他繼續(xù)關(guān)心蘇云錦。當(dāng)他聽到黎之山和蘇云錦的對話之后,口中喃喃的念了一遍:“蚊子?”
然后便拿起手機,打了個號碼。
蘇云錦回屋睡了四個小時,終于感覺沒那么難受了。她從房間里出來,見黎之山竟然還在,心里頗有點感動。
她走過去問道:“你吃飯了嗎?”
黎之山點頭:“剛剛叫了外賣,已經(jīng)吃過了。我給你留了一份,你快吃吧。”
蘇云錦問小孩兒吃過了嗎?見黎之山點頭,這才準(zhǔn)備去拿飯吃,走了幾步,又發(fā)現(xiàn)不對勁。門口那個箱子,不是她家的東西吧?
她問黎之山,那是什么?
黎之山說:“不知道。剛剛來了個送快遞的,我就給簽收了。不是你買的嗎?”
蘇云錦一愣,她沒買東西啊。難道是她爸媽買的?
她走過去盯著箱子看了會兒,便蹲下把包裝給拆了。
拆完之后,她整個人都傻眼了。
各種各樣的蚊香、驅(qū)蚊液、花露水、電蚊拍……這,這是要干嘛?把蚊子逐出地球嗎?
黎之山抱著小孩兒走過來一看,也跟著傻眼了:“看來你這里蚊子是挺嚴(yán)重的啊……”
蘇云錦張張嘴,想說自己沒買這些。但是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她把箱子挪到一邊,然后走到餐桌上吃飯。一邊吃一邊納悶,那箱子?xùn)|西是誰送的?
不可能是她爸媽,她家里根本就沒蚊子,她爸媽不可能會買這么多驅(qū)蚊的東西。
黎之山倒是有可能,因為剛剛她還騙他說有蚊子。但是這么多的量,不像是黎之山的風(fēng)格。而且看剛剛黎之山的反應(yīng),也不像是他。
那還能是誰呢?
難道他們剛剛的對話被誰聽到了,然后那人就去買了送過來?誰會那么無聊?
蘇云錦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吃完飯之后就把小孩兒搶過來,然后把免費保姆打發(fā)走了。
黎之山頗為憤然:“你這叫卸磨殺驢你知道嗎?”
蘇云錦點點頭:“我這不是怕驢太累了么。快回去該玩玩兒,該睡睡。別在人間瞎晃悠了。”
黎之山瞪起眼,盯了蘇云錦半晌之后,最終無奈的感嘆了一句,用完就丟,簡直比一次性筷子還可憐什么的。然后又在小孩兒的臉上親了一記,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離開了。
蘇云錦望著他的背影想,黎之山這人很喜歡孩子。但是兩個孩子偏偏都跟他無緣,現(xiàn)在他會這么上趕著到她家來當(dāng)免費保姆,或許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真心的喜歡照顧小孩兒吧。
這么想著,她突然就松了一口氣。
只要黎之山不是因為她而勉強自己做什么事,她就可以心安理得的繼續(xù)裝聾作啞,假裝看不懂對方的那點心思了。
蘇云錦把小孩兒哄睡著了,眼睛看向還在門邊的那個箱子,越看越覺得詭異。最后干脆把那箱東西搬到了程白那里,轉(zhuǎn)送給他了。
程白一臉受寵若驚:“姐,你怎么突然想起給我送這些了?”
“夏天快到了,你又粗心大意的,經(jīng)常睡覺不關(guān)窗,難免會讓幾只蚊蟲鉆了空。這些你肯定用得上。”
程白這下不是受寵若驚,而是受驚若寵了:“你你你怎么知道我睡覺不關(guān)窗?”
“你每天都睡到太陽曬屁股了才起床。我來的時候哪一次不是趴在窗戶上叫你的?”
“……”也對。雖然開始的時候蘇云錦都是敲門叫的程白,但是后來發(fā)現(xiàn)他都不關(guān)窗睡覺,再加上他的房間就在一樓,所以之后她就改成了在窗戶那邊喊,用喊的比敲門有效果多了。
墨年祁親眼見著蘇云錦從他的車旁經(jīng)過,懷里抱著他讓人送過去的那箱子?xùn)|西,等她從程白那里出來之后,就兩手空空了。
頓時怒從心起,心說你自己都被蚊子吵得睡不著了,還有閑功夫去關(guān)心其他的男人?
越想越生氣之下,他直接下了車子,幾步走到蘇云錦的身后,抓住她的手臂。
蘇云錦在自家門口突然被拽住,難免一陣心驚肉跳。扭頭一看……心臟就那么卡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年……年祁?”蘇云錦的語氣里帶著不敢置信。墨年祁——那個突然在她的生命中出現(xiàn),又突然從她的生命中消失的大男孩,竟然從夢里走出來了?
還是說,這還是一場夢?
蘇云錦腦海里抑制不住一陣胡思亂想。而原本因為盛怒而沖上來的墨年祁,在這時候也冷靜了下來。
隨即一陣慌亂。
“云錦……”他的聲音頓了半晌,他有很多事先設(shè)想過的,沒想過的話,這個時候都有種想要從喉嚨處奔涌而出,傾述個痛快的感覺,但是卻又一個個跟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般,出不來。良久,他只緩緩的說了四個字:“我回來了。”
我回來了,云錦。
云錦,我回來了……
熟悉的,闊別了三年的聲音,重新在耳旁響起。蘇云錦猛然回過神——不是夢,這不是夢。墨年祁真的回來了,真的出現(xiàn)了。這一切都是真的……
蘇云錦盯著墨年祁看了半晌,直看到墨年祁心情一陣洶涌澎湃,就要抑制不住親過來的時候,蘇云錦突然抽回了自己的手,不冷不淡的說了一聲:“哦。”
墨年祁頓時一慌,見她轉(zhuǎn)身要走,連忙又拉住她:“云錦……”
“不要拉我!”蘇云錦吼了一聲。